第18节
  慕教授微微仰起头,看着她不说话, 那对凤目上挑,一对漆黑眼珠像深潭里的月,但又那么温柔, 温柔得如同被夏日夜风拂过, 可波光晃动间, 那点温柔又瞧不真切了。
  其实,少年慕教授对肖甜心的感觉是又爱又恨的。因为如果慕骄阳一直和她在一起,就可以战胜自己的意志获得身体的控制权。所以他总是想方设法地不给慕骄阳出来,随着慕骄阳沉睡的时间越来越多,他几乎霸占了身体主导权。他刻意疏远肖甜心, 但却被她求到了洛泽那,知道了他的行踪。当她站在他面前,一张小脸都快要哭了,拿那对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想和他说话又不敢,只是软软地叫他,“阿阳”时,他的心就软了下来。那也是慕教授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还有情感。而他居然鬼使神差地尝试着和她相处了下去……
  她不下来,他就双手插兜,站于树下,迎着阳光,高大而挺拔,一对鸦羽似的长眼睫随着身后湖光轻微地振颤,微抿着唇时,容貌俊秀柔和,就像所有的清秀大男孩,并不是不好相处的模样。
  那时候,肖甜心也是知道的,他的耐心,只是都留给了她。
  后来,出了一点意外。她被突然飞来的篮球吓到,从树下掉了下来。是面冷心热的他,一把冲了上来,接住了她。当时,他的拥抱那么紧,他的臂弯那么强而有力,她就似那小小的一团,窝在他怀里,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而他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腰,即使隔着衣服,她都能感受到是那么的滚烫……就像刚才那种感觉……
  见她脸红得能滴出水来,而眼睛又大得过了分,像最精致的瓷白洋娃娃,他也不好再调/戏下去,收起了那些回忆,睨了她一眼,说:“你过来得还真快。”
  肖甜心一窘,动了动身体,他像热铁一般烙在她腰上的手就松开了。她蹲了下来,托着腮看着他说,“阿阳,也不快啦!我开车过来的,刚才到了,就见你眼睛紧闭着,一头冷汗的,我叫你,也没反应。你没事吧?”
  慕骄阳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
  他看着她,忽而一笑,“其实,我更喜欢,你叫我慕教授,或者是,你的tom。”
  肖甜心直接闹了个大红脸,也不敢看他,在那顾左右而言他:“你发现了什么新线索?”然后又问:“你不是叫shaw吗?”
  他垂下头看着她的水嫩的唇瓣正要说话,却见到一团肥肥胖胖像一坨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滚了过来,恰恰蹲在肖甜心旁边,也瞪着一双又大又圆又漆黑的眼珠子看着他。
  慕教授:“……”
  趁着她分神,他敷衍:“我有两个英文名,叫哪个都可以,随你喜欢。”一想到如果是慕骄阳出来时,她叫他tom,呵,对慕骄阳不就是最好的打击么!
  “呀!”肖甜心反应过来,一把抱着圆滚滚的小胖墩欢笑道:“阿阳,你怎么养了一只柯基?好可爱!像你一样cute!”
  “……”哪里像我了?他清了清嗓子说:“我觉得它比较像你……有一双小短腿。”
  肖甜心:“……”情商不及格的慕同学,你确定你这样真的能追到女孩子?感受到她幽怨的小眼神,他莞尔,伸出手来揉了揉小柯基,又揉了揉她的头,说:“我还是觉得比较像你,一样可爱。”
  嘭!肖甜心感觉到了一屋子的粉红泡泡:)
  有了小可爱的后果,就是她面前的大可爱直接被无视了。只见她席地而坐,抱着小可爱一直揉啊揉的,有那么一瞬,慕教授希望自己是她怀里的那只小可爱……
  其实这个想法有点邪恶,他的视线沿着她嫣红的唇往下,落到了她白皙小巧的一对锁骨上,再往下一点,才发现,今天她穿了一件雪纺白衬衣,外面套了一件桃子领的嫩绿色针织衫,再外面是
  一件与针织衫撞色的墨绿色小单西,搭配一条深蓝色的复古高腰牛仔裤,衬得她小脸甜美,而腰线更为纤细,还将骨肉匀称的腿部线条拉得更为修长。
  她虽然是个小不点,但身材其实很不错,腰腿比例非常好,整个人一打扮起来,非常耀眼。见小可爱一直往她xiong前拱,他眼睛眯起,不爽地将它提起,说:“那是我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你一边去!”然后将小可爱扔到了一边。
  肖甜心怔愣了好久,才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一张小脸又烧了起来,气鼓鼓地嘟着小嘴,别开头不肯看他。
  他将她的下巴扳了过来,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食/色xing也,以后我们也会一起分享那种愉快的体验。”
  肖甜心的一对漂亮的黑色瞳仁看着他时,几乎是被他的话给定住了,忘了转动。这人的羞耻度简直是越来越低了……“哦,你追到我做你女朋友再说吧!”
  越是羞涩,她越是显得镇定,将他一军:“我还没有答应做你女朋友。”
  摸了摸下巴,他满脸认真地说:“看来我要加把劲追上你才行了。”他对着她眨了眨眼睛,很明显话里的意思,可以省略掉一个“追”字。
  被他不要脸的话一呛,她不再看他,转过身,又抱起小可爱问他:“哎,大可爱,小可爱叫什么名字呀?”
  “它?就叫哈比咯。不是我养的狗,是我哥一时兴起抱回来玩的,他最近出国了,扔在我这里。”玩味着这个名字,慕教授笑得一脸无害:“果然就是从哈比屯来的,那么矮。”
  肖甜心:“……”
  忽然,他来了句:“你有d吗?”
  肖甜心猛一抬头,几乎要抓狂:“慕骄阳,你当我是奶牛吗?!c,c你满意了吗!”
  “我只是觉得,以我的手的尺寸都比许多男人要大,也不能一把握住,料来你的尺寸应该到d了。”某人说得一本正经,充满探索科学的严谨性,觉得她应该就是d。
  “你给我闭嘴!”
  原来,他就是个叫兽!还亏他披着一身白大褂呢,简直就是一禽兽!
  轻笑了一声,慕教授决定不逗她了,于是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发现新线索的事,我们到了警局再说。”顿了顿又颇为玩味地看着她补充:“也算是我和你的约会。”其实他笃定,只要她见过了他的真实模样,是会回到他身边,做他的贴身小助理的。果然,现在,她来了。
  肖甜心见他提到正事,已切换到了工作状态,本来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坐在他身边一脸仰慕地看着他,眼睛那么亮,看着他时,时常会走神,总是想到从前。此刻被他这样一撩拨,噔地就站了起来,头也不敢回地跑出了他的房间。
  看着她红透了的纤细修长脖颈,他摇了摇头笑了。
  肖甜心跑到门外才站定,捂着心口,不断喘气,却听见房间里的他懒洋洋说道:“我想起了高一时,你爬到树上,一直晃动你的红皮鞋。”那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少年的慕骄阳,而是少年时期的慕教授。
  后来无数个夜晚,那对红皮鞋一直在他心头摇曳,挥之不去,让慕教授的一颗心颤动不已。甚至让他……也有了春梦……很模糊的景象,很陌生的感觉……她坐在树上荡着一双纤细的白白的腿,身上什么也没有穿,只有一对红色皮鞋……然后她跳了下来,和他滚进齐膝高的草堆里……她就缠在他身上,和他欢/爱,让他上了天堂……
  一声轻叹,让她几乎有了错觉。
  然后,她又听见他说:“甜心,我知道你过去一直觉得我是个别扭的少年。但我的心,只肯为你一人跳动。”
  ***
  隔着那堵墙,慕教授忽然问她:“甜心,你可以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五年前,当你还不知道我就是慕骄阳时,你对我有感觉吗?”不等她回答,又问:“还有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我总是以大胡子形象见你,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去追求你,你有感动过吗?或者说你有爱过我吗?”
  肖甜心猛地捂上了眼睛。她背靠着墙,觉得要回答这个问题还是很难开口。但还是老实答了他:“有的。我有爱过你,以慕教授的身份。但我那时不知道你就是阿阳,所以我抗拒过,但因为不是你,我会拒绝的。我会一直等待,直到你出现。”幸好,你出现了,而且还是当初的哪一个啊!
  慕教授忽然说:“我明白了。你爱过我,爱过tom,和别的人无关。”
  脑海里,慕骄阳退出了光亮的地带,回到了黑暗里,沉睡……
  他,慕骄阳感到疲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慕同学:看来我要加把劲(追)上你才行了。
  (这才是慕慕真实的心理活动,两个慕慕,无论是shaw,还是tom都很想很想……)
  今天比较短小~~~
  嗯,放心,我们慕慕那啥像乔木,很……什么什么你们自己想……
  弱弱地说一句,其实甜心有d的,只不过她自己一直以为是c,哈哈哈哈哈~~
  第22章 眉间朱砂痣
  夏海市是出海港口城市, 有许多的外籍人士在此定居, 又是个国际化的旅游大都市, 海滨城,环境优美, 外企林立, 欧美建筑颇多, 形成独特的景点, 所以游客也多, 人流量非常大,而港口处, 每天有上万的货轮货柜集中箱装载和卸货, 所以人口的密度还真是稠密。
  也因此,公安厅对夏海市的治安是非常看重的。警局里人才也多,一切设备完备, 最近又新起了一栋新的警务大楼,而原来的两栋西班牙建筑风格的老楼,在维持原貌的基础上, 也进行了翻新。
  一走进市局大院时, 就会感觉到既有欧洲古典韵味, 又气派精神。
  俩人到达时,简报厅早已准备好。
  因为这是个旅游城市,所以一向的治安都是好的。好几年才会出一单凶杀案,还要是那种即兴的,临时的那类杀人案件, 而不是经过精心筹备的有预谋的杀人案,更不要说连环杀人案了。所以,局里领导非常重视此次的连环案件。除了请来了慕教授这样的专家,上面还调派了好些人员来。
  此刻,来开会的人,就连正副局长都来了,还有支队长、重案组组长、刑侦办人员等人都坐在了简报厅里,等待着慕教授了。
  何穆同是支队长,因为与慕教授打过了交道,也算熟悉了,于是连忙站了起来,迎了慕教授与肖甜心进来。
  看见这么多大人物,肖甜心还有些怔愣,毕竟她真的不是大神探的助理啊!可刑/警陈星为人办事都很妥协,已经招呼了她坐到前排上。
  慕教授站上讲台,打开电脑,投影上出现了一行行的比对数据。他直接说道:“第一,第二,第三朵木蔷薇的比对结果出来了。旋花科攀缘植物原产于美洲,我国各处也有该植物影子。而在夏海市,就只有w镇子附近一个地方生长有这类野生木蔷薇。第一起案件的那唯一的一朵木蔷薇是生长于夏海市的w镇子里的花;在第二起案子里的两朵花中,其中一朵是属于w镇上采摘的,而另一朵是真正的美洲品种,是属于引进或偷渡过来的外来品种;凶手心思很细密,他选了三朵外观上一模一样的花;即使是同一属地,但这种花是有多种颜色的,凶手只挑选了同一种颜色。”
  慕教授见大家没有说话,继续拉动鼠标:“发现尸袋的地方的泥土,我也一并拿了来做了比对,三朵花残留的泥土与尸袋上混在一起的两种泥土作了比对,都显示了同w镇的一个地方的土质相同,泥土里都共同含有一种物质,就是特戊酸。”
  在过来的途中,肖甜心就与慕骄阳沟通过了;他要开车,并不方便,她立马上网搜索,与给相关部门打了电话,已经知道了大致线索。见慕骄阳忽然又不说话了,只含笑看着她,坐在下面的她只好默默接过话头:“特戊酸主要是用来做农药或医药的,但也属于对人体有害的化学物质。我查过了,那边没有经营医药厂或农药厂,所以估计是小商贩为了牟利,私自加工生产特戊酸。可这种化学物质很难处理,即使是偷排,但因量过大,商贩必须经过反复提纯,那就需要有一定的加工场所,所以,饲料加工场是最适合拿来提纯与做掩护的。大家可以去w镇附近的饲料加工场走走,可能会有线索。而加工场一共有五家,分别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慕教授已经做了切换,投影上出现了五家加工场的名称。
  肖甜心无奈,只好对他瞪了瞪眼睛。
  陈星正在做记录,鉴识科的小陈走了进来。小陈兴冲冲地说道:“有新线索,发现花朵与尸袋上的泥土与当地的泥土不是同一处的,经过全夏海市的各处泥土样本比对,指向——”
  “w镇嘛!”一众刑/警异口同声。
  小陈眨了眨眼睛,才后知后觉地“唔”呢声,惊讶道:“你们都知道了?!”
  肖甜心与慕教授对视了一眼,然后彼此都笑了。
  站在走廊上,肖甜心忽然问他,“阿阳,你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慕教授想了想,说道:“虽然有危险,但我会保护好你。所以,我希望我们能一起破案。”她只是随意一问,他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这种心意相通,使她倍感甜蜜。于是,笑着看向他,答:“好。”
  一切都是兵贵神速,重案组组长留在总部做指挥与支援,两名重案组组员分配给了何穆同支队长协助查案,一行人已经先行离开赶去w镇,当地的派出所民警也被调动了过来,负责跑排查。
  等慕教授收拾好资料,与肖甜心走出简报厅时,正好遇上副局长和局长在说话。牛副局叹气:“这案子有些棘手啊!毕竟,那两具尸体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没有凶杀现场,什么线索都没有!”
  史局也是叹:“幸好,这件事我们局里处理得保密,没有被媒体大肆曝光,不然影响就更大,更不好了。”
  与两位局长点了点头打过招呼,慕教授对肖甜心说道:“你在车上等我,待会一起过w镇看看。我现在先去办点事。”
  “嗯,我到车上等你。”肖甜心说完,接过他手中文件,“哒哒哒”地跑开了,像只兔子那么快。真是充满了活力。慕教授的嘴角扬了起来。他在心中,对另一个自己说,“她令我很愉悦。”
  另一个自己挣扎着要苏醒,慕教授开始头疼,他极力忍住,一直等她走远了,他才走进了洗手间。
  站在镜子前,他的目光沉静得可怕,不见丝毫波澜。
  镜子中的他,五官轮廓英挺,而眉心间一点极细极淡的红痣,随了光线的改变而若隐若现。
  慕教授举起了手,手里薄薄的刀片闪着寒光。他慢慢地,冷静地将刀片在眉心中轻轻一刮,一道浅淡的血痕划过,不深,只是渗出了几点血珠,那粒极小的红痣因被划破看不见了。
  打开水龙头只简单冲洗了一下,血就没有了。
  可等他一上了车,肖甜心就发现了他的伤。“呀”了一声,手已经抚上了他的眉心,“这里怎么破了?”
  她离得他那么近,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很好闻,是芍药花香。她换了一款香水。很好,他很喜欢。比之苔藓木香要甜腻,但就是他喜欢的味道。
  见他不说话,肖甜心一抬眸,唇就碰到了他的下巴。她一怔,就缩回了捧着他脸的手。
  慕教授显然也是怔住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一丝笑意滑过,他没有打算隐瞒。“你的手,很暖。”他说。
  肖甜心的脸更红了,只好低头看脚不说话。这人,怎么这么能撩啊!以前的阿阳不是这样的啊!怎么办,怎么办?肖甜心低低地“噢”了一声,然后双手捂住了脸,她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而车内,透出了他爽朗的笑,笑得那么欢快。慕教授在心里对自己说,“tom,你看,你同样也会笑,开怀地大笑,你与慕骄阳没有什么不同,你就是他!”
  w镇偏远,光是开车出城,就用了半天的时间。去到时,都下午四五点的光景了。
  其实这一带,环境还真不错。花木扶疏,林木颇多,而漫山遍野都开满了鲜花,倒还真是郊游野餐的好去处。
  这里还有河,整条河贯穿w镇,河道十分长,确实很适合拿来做污水偷排的点。
  几个大队的警察都过来,在进行大排查,问了附近许多的居民,但暂时没有什么线索。就连那五家加工场也看过了,除了抓住排污的嫌疑人,暂时没有那两件案子的线索。
  可何穆同到底心细,在其中一家加工场里,发现了一块花色精致的布碎,还是羊毛的。于是,他对场里面的工人进行了询问。
  原来,这家饲料加工场的老板新结婚,取了个颇为讲究的老婆。李丹凤,是w镇上面的x县上的人。25岁,眉清目秀,虽然比不上城里人,但衣着也很得体,出门打扮得处处体面。
  所以,员工们都认为这应该是老板娘的东西,可能是忘记拿的围巾,被老鼠给咬破了,落在了杂物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