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让他说?”魏老头皱眉,轻蔑道:“他懂吗?”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我行不行?”叶川眉头一扬,他只是想低调,不想无故惹是生非,但是不代表他软弱可欺。
  魏老头呵呵一笑,顺手把手中的玉雕推过去,抱着手道:“你看吧,我也想知道,你到底能看出什么来。”
  叶川不搭话,只是默默打量眼前的玉雕。
  和田玉,那是中国名玉之首,玉质不必多说,温润透亮,好像羊脂一般精美。东西的雕工也不必多提,好玉配好工,马上封侯的造型,十分的别致。
  不过叶川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造型上。他双手托着东西,仔细的观望底部的祥云,也是魏老头口中的一团乱麻。
  事实上,叶川很清楚,尽管天下万物,都可以开光,并且有一定的几率凝聚气场,成为法器。但是这个几率,可大可小,可有可无。
  不是每件东西,经过开光的仪式之后,都能成为法器的。有的人准备了几万件东西,送到寺院中开光,但是几万件东西之中,到底有几件东西凝聚了气场,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但是也有高明的风水师,他们制作的东西,在开光之后几乎是百分之百,会成为法器。这是由于,他们掌握了制作法器的技巧,所以能十拿九稳。
  显然这个玉雕,就是必成法器之物。
  关键的原因,就在于东西底部那团,好像乱麻似的祥云。
  叶川才看了片刻,魏老头就不耐道:“小子,看够了没有?看不出端倪来就明说,别浪费大伙的时间。”
  “老……先生,拜托有点耐性。”
  叶川漫不经心的回答,他专注的看了良久,就看向玉雕的主人,直接问道:“对了,还未请教,怎么称呼?”
  “呃?”
  玉雕主人一怔,不过还是回复道:“姓黄。”
  “黄师傅。”
  叶川轻笑道:“东西是你亲手雕刻的?非常好……”
  “好说,好说。”
  黄师傅心中高兴,不过也有几分矜持,没把得意之色表露出来。或许在他看来,自己的东西好不好,也不是叶川可以评判得了的。
  “小子,别扯淡。”旁边的魏老头,却有些不悦了。毕竟他才说玉雕不好,叶川却唱反调,岂不是在打他的脸?
  “你说东西好,好在哪里呀?”魏老头嗤之以鼻道:“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表面功夫而已,没有半点内涵。”
  刹时,在黄师傅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怒气,他冷硬道:“魏师傅,做人呀,要讲良心。你摸着良心,再说一次,我这东西到底怎样?”
  魏老头冷笑,喝了口茶,吐出一句话:“一个字,烂。”
  “你……”
  黄师傅气得全身抖动,如果不是石开大师当面,他肯定要翻脸。
  “没说你。”
  魏老头似乎也觉得这话不合时宜,忽然开口补充一句,待黄师傅脸色稍霁之时,他又继续说道:“我是说,这小子的眼光真烂,分不清好赖。”
  “……该死的老混蛋。”黄师傅牙齿痒痒,恨不能呸这老货一脸。
  与此同时,叶川开口了,淡然道:“东西是好是坏,我心中有数。这玉雕,真的不错,最起码,在开光之后,必然是一件精品法器。”
  黄师傅一听,忍不住笑道:“小哥,眼光不错嘛。”
  “屁眼光。”魏老头不屑道:“小小的年纪,毛都没长齐,能有什么眼光?”
  “什么时候,眼光与年龄挂钩的?”
  萧萌又忍不住吐槽,脆声道:“按你的理论,是不是一个清华北大毕业的大学生,肯定没有一个七老八十的乡下老头有学问?”
  “小丫头片子,你这是混淆是非。”
  魏老头目光一瞥,却没上这个当,漫声道:“你怎么不拿一个七老八十的老教授,与才毕业的大学生比?要比,就比一个专业的,比如说……这小子,就是我们这个行当的,肯定要与本行当的人比……比如说我……你觉得,他眼光厉害,还是我眼光厉害?”
  这话,可谓是说到点上了,也让萧萌语塞,无言以对。
  她又不糊涂,尽管对风水之术,不怎么了解。但是按常理来说,貌似年纪大的老头,在传统学术上,不管是经验,还是阅历,包括眼力,应该比年轻的厉害吧。
  “这个真不好说。”
  然而这时,叶川却顺势道:“毕竟你老年纪大了,难免有老眼昏花,看走眼的时候,未必有年轻人心明眼亮。”
  “嗨,小子,你倒是不客气,顺杆子往上爬呀。”
  魏老头倒也没生气,只是冷眼斜视道:“小子,你行不行,有没有眼力,光靠自己说可不行,也要亮出来,让大家瞅一瞅。要不然,就是巧言令色,不知所谓。奉劝一句,没本事的就乖乖夹起尾巴,老实的做人,叽叽喳喳的烦人。”
  “好,那就言归正传。”
  叶川脸色一正,看向了黄师傅,径直道:“黄师傅,如果我没看错,你这马上封侯雕件,底部的祥云,之所以这么凌乱,其实是为了掩盖其中的……气旋吧。”
  “啊?”
  一瞬间,黄师傅身心一震,脸色骤然一变,然后干巴巴一笑,掩饰道:“小哥,你在说什么呀,什么气旋不气旋的,我怎么听不懂。”
  “真的不懂吗?”
  叶川笑了,指尖在祥云上,慢慢的摩挲,并且画了几个圈圈,最终停顿了下来。就在这时,黄师傅的眼睛中,瞳孔光直接收缩,凝聚成一点……
  第60章 万万不及我
  别看黄师傅嘴上不承认,但是他毕竟不是特工之类,也没有什么大城府,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所以他的反应,脸色变化,也落入众人的眼中。
  一时之间,大家心中一动,瞬时明白了,叶川可能点破了黄师傅的秘密,这才让他心神失守,十分动容……
  一旁的魏老头,也有些沉不住气,追问道:“小子,你说什么气旋?”
  “祥云气旋。”
  叶川淡声道:“在一团团祥云之中,隐藏了一个气旋。事实上,这团祥云,似乎很凌乱,但是只要仔细琢磨,就可以发现,这团祥云的线,那是一气呵成……”
  “什么?”众人心中,又微微一动,有几分惊疑之色。
  “这是事实。”
  叶川把玉雕举起来,让东西沐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眯眼打量,笑着说道:“黄师傅的刀工,非常的厉害,一刀刀刻线,看似杂乱无章,有深有浅,实际上从头到尾,根本没有断过。就算有衔接不上的痕迹,那也是藕断丝连……”
  “这些乱线从开始,慢慢勾勒成一团祥云,到了再最后,更是形成一个气旋的存在,十分的巧妙,可谓是匠心独运。”
  叶川也有几分惊叹:“要是我没料错,当这东西送到寺院之中,在举行开光仪式的时候,巧妙的气旋肯定大放光彩,凝聚强大的气场……”
  听到这话,旁边的几个风水师,顿时面面相觑,有几分震惊。他们连忙看向黄师傅,发现他瞠目结舌的模样,显然被叶川戳破了机密,有些难以置信。
  好吧,其实也没那么夸张。毕竟这也不是多么神奇的手段,一些风水师只要细心观察,也肯定能够得到同样的结论。
  所以黄师傅惊了一下,就收敛了情绪,脸上有几分笑意:“小哥,眼力不错嘛。”
  “还好……”
  叶川淡然道:“主要是黄师傅,你的手艺高明。想必开光之后,这团祥云就是名副其实的青云直上,马上封侯。”
  “哈哈,哈哈。”黄师傅大笑,坦然道:“这是催官显贵的法器,要是没有这个效果,我又何必费心制作。”
  “……厉害。”
  旁边的风水师,也不得不承认,玉雕摆件不仅是粒子好,本身也具备极高的内涵。从这个角度来说,黄师傅得到石开大师的垂青,让其参加法会,也无可厚非。
  可能是见势不妙,魏老头皱眉,不客气道:“小子,他这东西虽然不错,但是能和我的紫檀佛珠比吗?”
  “……佛珠呀。”叶川伸手,开口道:“拿来瞧下。”
  魏老头唧吧下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紫檀佛珠,递到了叶川手上。至少在这个时候,叶川证明了自己,也让他收起了一点轻视之心。
  一串佛珠在手,紫檀木料微沉,充满了厚实感。细腻的手感,也让叶川轻轻点头。一分钱,一分货,花了大价钱做成的东西,质量肯定不同寻常。
  不过他更清楚,想要评价这串佛珠,木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还是隐藏在木料之后,证明风水师水平的手法。
  因为木料是现成的,不管是不是风水师,都可以叫人打磨成珠,再串成一串。所以类似这样的东西,一般是看不出水平来的。或者说,看出的水平,也是做珠人的工艺水平,而不是风水师本人的水平。
  但奇怪的是,魏老头把佛珠拿出来之后,却得到了石开大师的赞许。而且赞许的话,不是在于紫檀的珍贵,而是绳子的编结……
  叶川早留意这个细节,所以拿到佛珠手串之后,首先就细看串珠的绳子。细细的绳子,那是十几股丝线束成,呈紫黑褐色,与紫檀佛珠浑然一体,也是别致。
  “……小子,看完了没有。”
  在叶川观望的时候,魏老头忍不住开口道:“有没有什么发现?要不要我指点你?让你明白其中的玄机……”
  “不必。”
  叶川抬头,淡淡望了魏老头一眼,平和道:“老大爷,你串绳子的功夫,也不错嘛。一百多个万字结,也是从头衔接到尾,循环不断,绵绵不绝……”
  叶川举起佛珠,长长的串子,在相邻的两颗珠子之间,都有一个小小的绳结作为阻隔,以防止珠子与珠子之间的相互摩擦。
  这样的绳结,在一些高档的手串中,那是很平常的事情,一点也不稀罕。
  但是魏老头的结绳却不同,至少在叶川看来,这一串绳结,就相当于一道桥梁,把一颗颗紫檀佛珠,紧密的衔接在一起,连成一片。
  要知道,一颗颗佛珠本身,也存在微弱的气。只要经过开光,在万字绳结的串联下,一百零八个佛珠,就会形成一个完整的气场。
  那个时候,在相互叠加之下,气场之强盛,也可想而知。
  这么精妙的手段,肯定不逊色于黄师傅的玉雕。
  想到这里,叶川也有几分感叹,别看魏老头脾气暴躁,性格不怎么好,但是手底下的功夫一点儿也不弱。
  “嘿嘿,年轻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魏老头欣然而笑,然后话峰一转,径直逼问道:“我的这串珠子,是不是比那块东西强?”
  黄师傅一怔,立刻反应过来,顿时皮笑肉不笑道:“魏师傅,你说反了吧。”
  “哪里说反了。”魏老头不屑道:“大家的眼睛不瞎,自然看出来谁的手段更高明。你要动刀子,费时费力雕刻,我呢却很轻松,只要随便编织就好……”
  “你说什么胡话,这能搁一起比较吗?”
  黄师傅被气笑了,懒得理会魏老头,直接转头道:“小兄弟,你来评判一下,我们两个之中,到底谁的东西更好?”
  在黄师傅看来,自己对叶川的态度还算不错,起码比魏老头好多了,想来叶川应该站在自己这一边。
  魏老头也不甘示弱,吹胡子瞪眼道:“小子,你想清楚了,到底支持谁?”
  居然威胁,这是自找苦吃呀。
  旁边两个风水师,心中微微的一叹,觉得结果显而易见。
  然而就在这时,叶川左右看了一眼,慢声道:“恕我直言,两位的东西……虽然不错,但是万万不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