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结构师 第69节
  餐厅雅致安静,玻璃窗外的繁忙气息进不来,化作烘托闲适气氛的背景。
  忽见一些穿蓝白校服的学生三五成群经过窗前,邱逸望着他们说:“这些是成都七中的学生,我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
  成都七中是成都首屈一指的重点中学,每年高考的一本入学率在80%以上,老师鞭策学生的名言是:“你们不努力学习,以后只能去隔壁川大读书。”
  沈怡以前常听闫嘉盛抱怨他这个“高价借读生”在那里过得犹如集中营里的犹太人,眼下见邱逸挂着优等生的自豪神情,能想象当年他在尖子堆里拔尖的风光。。
  “你学习成绩这么好,性格温柔长的又帅,一定很受女生欢迎。”
  邱逸是被夸着长大的,但就是对她的褒奖没抗体,难为情地憨笑。
  沈怡真好奇,追问:“有没有收到过女同学的表白?”
  “你干嘛问这个?”
  “想知道嘛,又不是查案底,还扭扭捏捏的,不说算了。”
  “……是有过几次,我都拒绝了。”
  “那些女孩子怎么样?漂亮吗?”
  “有一个是我们年级的校花,挺漂亮的。”
  “那你怎么不接受?校花都看不上,眼光真高呀。”
  “不是眼光高,是觉得没法对人家负责。”
  青年拿出根深蒂固的认真劲解释:“当时年纪还小,但我对爱情已经有了比较深刻的理解。爱是责任和担当,不论接受爱还是付出爱,都要有与对方同荣辱共患难的决心。单纯地跟随荷尔蒙诱导追求快乐,那只是动物性的本能。你想一个高中生,连自己的人生都没规划好,又怎么去对另一个人的人生负责呢?就算有好感,我也不能早恋,那样只会害人害己。”
  他历来拥有与外表不相符的成熟稳重,沈怡端详他羞红但坚定的脸,冲动悄然作祟,冒失发问:“那如果那校花现在向你表白,你会接受吗?”
  邱逸以为她又在促狭,失笑:“现在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谁来表白都没用。”,顿了顿,赶走羞涩,深情告白:“从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就下定决心做你最坚实的后盾,给你安全感、归属感,一辈子守护你。也相信你永远不会辜负我。”
  沈怡用微笑遮盖悸动,过了一会儿终是眼酸落泪,习惯孤独又谨慎度日的人和巨大的幸运相遇,往往难以置信。
  “你又在想颖颖?快别想了,再烦恼也于事无补,交给时间来处理吧。”
  他递上纸巾,建议她吃点甜食解郁。
  沈怡叹气:“很多人说父母和子女也讲缘分,缘分深的相亲相爱,缘分浅或者不好的,就会关系冷淡甚至变成仇人。我和颖颖大概属于后者,明知事实很难改变了,可想到当初怀她时遭的罪就舍不得放手。”
  邱逸能体谅:“怀孕生产的确是很艰巨的工程,谁做了那么大的牺牲都会放不下。”
  一本正经的模样好像他有过真实体验,沈怡揶揄:“你又没怀过孩子,知道生孩子有多疼?”
  “不知道,听说像全身骨头一齐折断那么疼。是真的吗?”
  “你还当是危言耸听啊?到了哪一步真像垂死挣扎,我记得我那会儿疼得死去活来,袖口都咬破了。”
  “不是有无痛分娩吗?怎么不用?”
  “无痛分娩只能在临产前缓解宫颈打开的疼痛,到正式分娩时麻醉就停止了,孩子出来前那十几二十分钟还得醒着受罪。”
  邱逸闻言惊恐,忙说:“太可怕了,那以后还是别生了!”
  他受惊的状态特别可爱,沈怡咯咯地笑,笑着笑着眼泪又涌出来。
  心里一个想法正似昙花摇曳:我愿意为你生孩子,不管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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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饭后邱逸想领沈怡去不远处的川大酒吧街转转,走出不远手机铃响,看到母亲的来电他神经紧绷。
  岳琳琅不像寻常母亲对孩子牵肠挂肚,很少分心问候家人,主动联系必有要事。
  “邱逸,你在哪儿?和谁在一起?”
  古怪审问增加压力,邱逸临走时向父亲谎称到外地出差,也如是答复母亲。
  下一刻啸声穿脑,岳琳琅大怒:“你还学会撒谎了!闫嘉盛刚给我打电话,说你跟他前妻搞婚外情,合伙设计骗他离婚,你老实交代有没有这回事?”
  邱逸估算不出闫嘉盛的下限,再受沉重打击。
  沈怡旁观气色,觉出危机,目不转睛注视他。
  为防吓到她,邱逸急忙沉住气,对母亲说:“妈妈,您别急,我明天就回北京,我们见面谈吧。”
  岳琳琅严厉指示:“明天下午我要出差,你买今晚的机票回来,我在家等你!”
  她的话向来是圣谕,邱逸领旨,挂机后不由自主叹气。
  沈怡忙问:“你家出事了?”
  他歉意道:“嘉盛跟我妈告状,她让我马上回家。”
  沈怡心窝里堵了石头,用力捶打着咒骂:“这闫嘉盛上辈子肯定跟我有死仇,这辈子才会这么祸害我!”
  发火无用,她格外担心:“你准备怎么跟你妈说?她不会把你怎么样吧?”
  多次侧面认识邱母的狂暴,她未见其人先有印象,老将这阿姨想象成青面獠牙的鸠盘荼,真怕邱逸被她咬死撕碎。
  母亲会如何,邱逸也没底。他从小循规蹈矩,唯一一次违逆岳琳琅是高二时想收养一只流浪狗。父子俩一道哀求,最终激怒岳琳琅。她开着车将狗扔到郊外,回家后任邱逸痛哭哀求也不告知抛弃小狗的地点。
  邱逸夜间外出寻找,不慎被电瓶车撞到,脚踝扭伤,一连二十多天行动不便。岳琳琅不仅不怜惜,还持续冷嘲热讽,令他饱受精神虐待,自那以后再不敢奢望养宠物了。
  就性质而论,本次事件比养狗严重得多,母亲的反应必定空前强烈。那可能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海啸,然后家里将永无宁日。
  即便如此,他也不会退却,正好趁机向父母表明决心。
  “你别急,我会处理好的。”
  回程中他一直握着沈怡的手,不时重复这句话。飞机频繁遭遇气流,乘客像坐在弹簧床上,有两次猛烈震荡叫人心惊胆战。
  “别怕,很快就过去了。”
  他搂住她柔声安慰,附近只有带小孩的家长才这么做。
  沈怡好笑:“我坐过山车都不怕,还会怕这个?”
  他也笑:“过山车可不会爬这么高。”
  “再高也不会摔下去呀。”
  “那倒是,咱俩的运气没这么差。”
  她拧了拧他的鼻尖,脸朝向窗外,只见机翼下方间或有闪电穿梭,照亮波涛般的云层,不知脚下那场风暴可是为他们酝酿的。
  天亮前邱逸踏入家门,邱正清闻声而起,赶来帮他拿行李。
  “妈妈呢?”
  “还在睡,你先去厨房,我弄点东西给你吃。”
  邱逸看得出父亲精神紧张,想来已先替他接受过一轮摧残,见了面只字不提,又是对他的爱护。
  他想确认父亲的态度,主动问:“爸,你也晓得我和沈怡的事了?”
  邱正清迟缓点头,忧疑上脸:“你跟小沈到底咋回事?该不会真像小闫说的那个样子嘛?”
  邱逸苦恼:“嘉盛太让我寒心了,我真没想到他会这样对我。”
  邱正清的焦急打开口子便憋不住了,催问:“那是他对不起你,还是你先对不起他?”
  邱逸正色道:“爸,我承认早在沈怡离婚前就暗恋她了,但从来没有出格的表现。直到她离了婚,我才开始行动。那天嘉盛去沈怡的公寓找她,撞见我和她在一起,就单方面怀疑我们搞婚外情。其实他和沈怡离婚的经过我都一五一十说给你听了,问题完全出在他身上,现在反过来诬陷我们,纯粹是无理取闹。”
  “就算他无理取闹,也比你鬼迷心窍强!”
  岳琳琅踩着他的话尾进门,似一阵强风刮起父子俩的汗毛。
  双方都站着讲话对峙感太强,邱正清急忙拉出椅子扶她坐下。
  岳琳琅冷眼瞅着原地待命的儿子,尽量以稳重语气责备:“你知道那闫嘉盛昨天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他说人家买东西都知道挑保质期长的,你却偏偏要去抢那快过期的,还问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内心自卑才会喜欢比自己大好几岁的已婚妇女。”
  邱逸心潮激荡,有些架不住超极限的愤怒,抖着声带自语:“闫嘉盛真这么说?他实在太过分了,看来我真交错这个朋友了!”
  再乘着血性郑告母亲:“妈妈,我对沈怡是真心的,她不像闫嘉盛贬低的那样,是各方面都非常出色的好女人。如果您肯花时间了解她,一定会支持我的!”
  岳琳琅瞥一眼丈夫,不阴不阳道:“昨晚你爸都跟我说了,那沈怡是你们公司的技术骨干,有一级职称?”
  “是。”
  “照片我也看过了,她有多高?”
  “1米65。”
  其他的邱正清都替他交代了,抛开离过婚岁数大这两项,沈怡条件算中上。岳琳琅脾气坏眼光还不差,若非掌握了详细情况,怎会保持理智?
  但这并不能获得她的认可,只让她换了个角度反对。
  “这女人没啥大毛病,再婚也能找个大差不差的,可你跟她不合适,还是早点死心得好。”
  邱逸没听懂,忙问缘故。
  岳琳琅理由充分:“你没谈过恋爱,不懂女人的心思。瞧闫嘉盛那臭德行,这沈怡嫁给他就是一朵鲜花插牛粪,这几年肯定受够了,不然怎么会不找闫家分家产就急匆匆离婚?她刚脱离苦海,急着享受人生,好把浪费的时间都补回来。图你年轻帅气好使唤才拿来免费消遣,不会成心跟你过日子。你跟她混下去没结果,白费工夫不说,还把自己给耽搁了。”
  上了岁数的女人通晓同性的心路历程,容易做精准评判。
  邱逸却认定这是母亲的偏见,坚决辩驳:“妈妈,沈怡不是您想的那样,她也是真心爱我的。”
  岳琳琅不喜纠缠,当即下令:“你不信邪,现在就叫她过来,我当面问问就知道真假。”
  吉凶难测,邱逸不愿让爱人冒风险。
  他一踌躇,岳琳琅便强迫:“你不是想让我了解她吗?不见面怎么了解?”
  邱正清忙劝儿子:“你就把小沈叫过来让你妈瞧瞧,反正是迟早的事嘛。”
  这一关无论如何要过,邱逸不安地恳求母亲:“妈妈,我可以叫她来。但您得答应我,待会儿见了她客气点,别说难听的话,行吗?”
  岳琳琅冷笑:“当初闫嘉盛一定对那小沈说了我不少坏话,你去叫她放心,你妈不是妖魔鬼怪,吃不了人。”
  邱逸回房联系沈怡,希望她能到家里来。
  “你妈妈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