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4)
  这里多少年未开启,连铁门上的锁链都早已锈化,几人排排满手灰尘就关闭了手电筒,深夜暗黑巷子里余微的光亮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一路艰险阻挠,几个警察都满头虚汗,不是抬箱子累的、而是提心吊胆吓的,这短短几公里路可不比上刀山下火海好多少。
  威尔逊见终于到大本营,心安定地沉了沉,低声指挥两人驻守在门口,交代了几句,转身就像撞到阎王似的吓得后跳一大步!
  那人似笑非笑、声音冷冷,哟,威尔逊长官,带着一帮人凌晨四点偷鸡摸狗呢?您在干什么雄图霸业呀?
  威尔逊看清是这个货色,只见埃文斯披着件外套,头发乱糟糟,估计是刚从哪个女人窝里干完事回来,一开始威尔逊有些紧张,回过神来,干脆挺起胸膛威胁道:关你屁事!老子在替人办事,你惹不起,识相的滚一边去。
  自从他搭上了个强硬后台,威尔逊看和他平级的埃文斯是越来越不顺眼,说话也越来越不客气。
  埃文斯若有似无地瞥了眼幽黑仓库,和那几个神情慌张的小警察,他们根本不会撒谎,在干什么勾当他一眼就看穿了!这种事情他们最近干的还少吗,埃文斯心里冷笑一声。
  冷风一吹他拉了拉外套,忙活了一夜,疲惫加饥饿也没心情争执了,他不耐烦道,你干那些勾当我才不想插手,难民快卖完了就开始抢人了,随便你吧。现在安茹家族已经插手戒严,劝你还是清醒一下你的猪脑子,到时候出了事,可别把整个警察署拖下水。
  说完就不留情的转身离开,上去补眠了。
  气得威尔逊在原地直跺脚!放在平时,定要冲上去给他好看!
  可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他咬了牙将仇在心里恨恨记上一笔,偷摸着进了仓库
  第91章
  后门这间仓库, 曾经是警署堆积枪支器械的用的旧仓库,后来武器被转移放到地下室,这里就常年荒废了。铁门窗栏在经年雨打风吹之下, 被锈迹爬满,冷风簌簌吹过破玻璃, 有一种尖利诡异的声音回荡其中。
  外面整个城市戒备森严,虽然警察们被黑帮打压的很没面子,但他们总不至于明面上跑进警察署大肆搜查。
  就算你再放肆, 也不能明目张胆触及警署和政府的管理领域, 这是多年来政府与帮派间默认的第三种潜规则,帮派就算发展再壮大,也还是要遵循游戏规则,想到这里, 威尔逊算是吃下了颗定心丸, 让手下打开大木箱。
  货架上结满蜘蛛网, 箱子一扬, 就激起一片呛人灰尘。
  里面卧着迷晕过去的正是唐知白, 原本整洁的衬衫上也抹上泥土,他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被捆绑, 放进坚硬木箱中,即便此刻唐知白已经晕过去可感觉很难受, 依旧眉间紧蹙, 脸上尽是愁容。
  威尔逊捂着鼻子, 袖子野蛮地挥舞了几下空中,扫开灰尘,他不满地盯着箱中之人,压抑了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 一群废物!平时尽吃饭不做事,叫你们去抓安茹家族的太子爷,大人小孩眼瞎看不懂吗,去了那么多人,怎么就只把他给抓来了?还把他偷偷运到这里干什么,找麻烦做!
  几个警察也是有口难辩,苦着脸道:老大你不知道啊,那帮人太狠了!
  一堆人冲上去不要命的打,我们根本不敢上去,谁上去谁没命啊。时间紧急,我们在车里根本没看到有小孩!就把他给弄出来了,再晚上个几秒连我们几个都要没命。
  事实上,公爵派过来的人完全就是死士,不要命的冲、不要命的打,而他们这几个只会在街头欺软怕硬的小警察,哪里见过这种势头,惜命地躲,在后面不停地找机会逃命,连上前都不敢。
  威尔逊脸色难看,惊诧道,他们那么多人都死光了?
  几个手下脸色惨白,剧烈跳动的心脏还有死里逃生的余悸,看势头他们根本就是去送死的,连接送人都被开枪打死了,我们也死了好几个弟兄,才把人弄出来以后,接应人没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去哪儿,实在没办法
  话没说完,威尔逊一巴掌就扇到他脑袋上,帽子都打歪了,气道:蠢货!没抓到就是被抓到,还弄到这里是想我们都陪葬吗?
  您消消气。其中一个手下上前,眼睛转溜一圈,既然我们没抓到该抓的人,老大,要不赶紧把他杀了?扔到海里毁尸灭迹,或者从码头送到美洲去,没了证据,那群黑帮份子不就查不到我们身上吗?就算查到也是死无对症不是。
  听完威尔逊更气,一脚踹上箱子,两颊横着的肥肉都抖动起来,吼道:公爵夫人派给我们这么多人,全死了一个也不剩不说还没抓到人,你让我和她怎么交代?还送出去?你去看看,现在码头全被警戒封死了,船只全部停泊检查,连只鸟都飞不出去,就算能送出去又怎么样?这只黄种猪病怏怏的,你觉得能活到美洲吗?那点钱连我死去弟兄命都不抵。
  现实残酷,算是被黑帮逼到绝境,一时间谁都脸色难看不敢吭声。
  威尔逊低估了安茹家族实力、也高估了贵族的势力,他心下有几分后悔和愤恨,眼睛瞥到躺在箱子里的黄种人,情绪上头,顿时就找到了发泄对象!
  他一把揪起唐知白领口,把人粗暴扯出来,一巴掌扇上去!贱人!
  此刻唐知白脑袋迷糊就像一团浆糊,被唤醒一点意识,身体承受巨痛,他就想睁眼想挣扎反抗!可努力之下却什么也做不了,药劲太强,他此刻浑身丝毫动弹不得。
  威尔逊狠狠打了几下,唐知白脸高高红肿起来了,威尔逊是个绝对的种族主义者,即便现在打人依旧很不解气,心里一是气自己的愚蠢决定、二是气这帮低贱贫民的崛起,打完又从腰间拔出手枪,通红着双眸恨道,都怪你们这些肮脏泊来猪,污染了英国这片圣洁高贵的土地
  枪口抵上额头,唐知白甚至能清晰无比的感受到这冰冷触感。
  他的意识遥远而朦胧,难道就要死了吗
  路易死了以后我的灵魂会去哪儿?是回到现代,还是就此湮灭
  或许再也看不见他了?
  这种想法自心底而起,恐惧和害怕决堤般冲跨了唐知白最后心理防线。
  想拒绝想反抗,可他连指尖都动不了,唐知白绝望地在心中呐喊,不要不要死
  耳畔清晰咯嘚一声,让唐知白悲哀地放弃挣扎,睁不开的双眼滑落眼泪。
  在威尔逊扣下保险栓,即将按下扳机的时候,一个手下慌忙拦着他。
  老大,听说这人是路易斯安茹包养的姘头,跟在他身边好多年了,护得特别严密、连报纸都没有上过,这两人感情不浅,今晚这势头估计不单是为了挽回颜面,也许还在找这个小白脸呢,否则怎么查人查得这么严。您不是怕没交代吗?不如,把他送去给公爵夫人怎么样,她的手段您知道的,折磨人更有一套,缘由说明她也就没理由再责难我们了。
  威尔逊愣了下,鄙夷看着地下灰头土脸身躯单薄的人,就他?
  那手下谄媚地点点头。
  威尔逊□□松动,手指摸上了胡须严肃考虑着,眼中算计思虑流转,快速衡量其中得失。
  最终他将人丢回箱子里,冷笑一声,路易斯安茹,你杀了我那么多人,我一定要你好看。
  走!联系公爵夫人,我们的损失她也要负责,哼,不给我丰厚回报,这件事谁也别想善了!
  偏僻的海岸码头,这里有一艘小船在等待,半遮半掩在迷雾之中,很不好寻找。
  漆黑夜里,一个人鬼鬼祟祟从树林小路间蹿出,像是只不怀好意的猫,见船那头风平浪静没有异动,才呼了口气,一双眼睛提溜转着,接着左顾右盼,时刻留心提防周围,这个男人很谨慎、侦查能力也很强。
  裹近外套,压低了帽檐,他才提着箱子送树林里走出来。
  来到船前,低声道:上星期商量好的,四点半上船,四根黄金。
  船长面色诡谲,古怪僵硬道:嗯,上船吧。
  见势不对,提箱子的男人面色犹豫,下一秒转身想逃跑!他反应很迅速,可没想到有人早就埋伏在他后面,一铁锹就直接把他干翻在地!
  惨叫一声,男人滚到地下,狼狈捂着眼睛,透过血,他也终于看清背后袭击的人是谁,他脸色惨白,手撑起身体吓得连连后退,加列怎么是你?不不你怎么来了?
  此刻埋伏在侧人全部围了上来,船长也被人扭着胳膊按在地下,黑压压的让人害怕。
  加列面色阴沉没有说话,直接把手里的铁锹丢弃,从口袋里掏了包烟出来,点燃深深的吸一口,才开口:克莱夫,这么晚了还要出城,准备去那儿啊?
  克莱夫脸蜡黄,僵硬狡辩,我母亲身体出问题了,我急着出城给她找个好医生,你知道的,她身体一直不好
  加列随着吐出烟雾,脸色阴森,哦?生的什么病,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
  克莱夫一时语塞,半天才脸色难看的吐出几个字,常年的老毛病了,不麻烦您了是,是她心脏有问题。
  几句话算是彻底惹怒了加列,他怒不可遏地扔掉烟头,上去一脚就把他踹翻,妈的心脏病,你当我傻逼吗克莱夫!你老娘去年就死了,老子还给过你钱让你好好安葬他!我这样照顾你,你今天他妈的就这样回报我,好啊!很好啊你
  捡起铁锹打得克莱夫像是落入滚水的猪一样,惨叫连连。
  他根本没地方逃,后面的人使劲按住,用力之大,脸都快被按进泥巴地里了,他疼得眼泪鼻涕滑落,求饶道:加列你饶了我吧!我是被蒙蔽了才是做出这样的傻事,我现在心里超级不是滋味,特别后悔。
  听他继续狡辩,加列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原本小时候一起穿开裆裤的感情彻底烟消云散。
  他打完人沉下气,冷静道:家族永远不会饶恕背叛者,给我带回去。
  克莱夫被人捆绑起来,心死如灰。
  凌晨六点整栋别墅灯火全燃,温馨明亮的烛光照亮了人们脸庞,整整一夜所有人未眠,彻夜搜查巡逻,此刻大部分人留守在这,第一是做好对安茹的保卫措施、第二是尽快梳理情况,路易斯安茹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地下瑟瑟发抖的人。
  其实现在,周遭大部分人对克莱夫都报以仇视态度,早已没了曾经共同处事的温情。
  因为家族第一条铁律就是:忠诚献身于家族。
  克莱夫行为是赤裸裸的背叛,不管是以什么原因,他都做出了伤害家族的事情。
  路易斯安茹的名号不仅在黑道上叱咤风云,家族成员心里,他就是他们的精神领袖,具有绝对权威,神圣而不可侵犯。
  莫里斯抱着西墨坐在一旁沙发上,冷眼看着地上的克莱夫,衣襟上还残存些许血迹,镜片折射出冷冽光芒,今天事情太多匆忙之下他来不及打理换带血的衣服了。小西墨若是平常被莫里斯这样温柔对待,必定激动得手舞足蹈,但今天经过枪击杀人饱受惊吓,他厌厌地抓住莫里斯手指,面无表情地不哼不闹,虽然年纪小但似乎什么都明白。
  事到如今,克莱夫早已明白,事败之后自己必定命不久矣。
  他垂头跪在地下浑身颤抖,不敢直视路易斯安茹的目光,他太过恐惧害怕这位领袖了,即便没亲眼见过他杀人,可是路易斯安茹的威压就像是上帝,如今面临审判他毫无还口之力,他脸色灰败,求饶道:安茹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刺杀您和唐先生,我根本不敢这样做啊,他们只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每天详细告诉他们行踪。
  说着说着,他懊悔不已地哭泣,边哭边磕头谢罪,您饶了我吧,是我鬼迷心窍,我贪财!每次唐先生和您出门都有一大批人护送,我原本以为不会出任何问题的,没想到这次被打死在车内的几个人,也是与他共事几年的兄弟。
  路易斯没有理会他,漠然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克莱夫回想了一下,我没有见过他,电话里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每次我们联系都是通过公用电话亭,他来规定日期时间,钱也是他事先放在电话亭里的。
  他这里的消息竟然也没有任何价值,尼尔有些焦急。
  路易斯冷然地看着地上痛哭流涕的男人,克莱夫,你知道背叛家族的下场是什么吧。
  第92章
  一脸绝望的克莱夫跌坐在地下, 他知道背叛的下场。
  你的鲜血,或许能让所有人明白,为什么不能背叛赋予你二次生命的家族。路易无情讲道。
  只见莫里斯放下孩子, 缓慢站了起来,嘴角带了丝诡谲的笑, 接着袖中滑落出薄如蝉翼的刀片,锋利尖锐的刃面透出白光,细微不可见的纹路, 正是路易斯成日摸索在指间的那把, 他把这把刀赐给了莫里斯,这意味着莫里斯代替他成为家族的刑罚者。
  一道白光闪烁,血液大片喷溅在地摊上,伴随尖利破音的惨叫!
  克莱夫双手已被斩断, 只甚至一点皮肉相连, 莫里斯是个十足十的酷刑高手, 没有人会有他这样的高超技巧, 血液喷满他双脸, 莫里斯反而兴奋的嗅了嗅,迷离的神情, 仿佛沉浸到了血液之中,这股味道让他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