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作为对非人类种族研究极深的教授,聂树寒知道如何利用非人类的弱点,骗取他们的信任。
  他是普通人类,在非人类区域中任职需要经过非常严格的审核于评定,得益于他原本的身份, 几乎所有人都不曾怀疑过他。
  同时,褚之言也收到消息。
  他没有拒绝,那天晚上的幻觉正是他和聂树寒见面的场景。
  只是褚之言不明白, 聂树寒为什么点名要见他。
  这几天褚之言也没去上课, 聂树寒的同伙还没有抓住,白修远另外雇佣了一倍人数的保镖,并给褚之言请好了假,在家辅导他学习。
  再不去学校,可能真的要退学了,褚之言趴在书桌上翻着课本:最近区域内严戒, 他们应该不敢出来。
  白修远说道:聂树寒可能早就盯上了你,谨慎些好。
  他手里的笔敲在试卷上:来,做一下这道题。
  褚之言拿过来写了一会儿,扔下笔钻到白修远怀里。
  下午正是困倦的时候,外面还下起了雨,他坐在白修远腿上抱住他的腰:不会做。
  你才写了多久,不会做还是不想做?白修远拉开他的手,再去试试。
  褚之言抬起头轻轻啃着他的下巴,说话含糊道:做完了有奖励吗?
  白修远动作一顿:想要什么奖励?
  褚之言又不回答了,主动凑过去和他接吻。
  等两人分开,白修远抚着掌下细嫩的皮肉,妥协道:不想做就算了,看看别的书?
  褚之言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道:想睡觉。
  那就去睡个午觉,白修远再次改口,要我陪着吗?
  褚之言依赖地靠在他肩头:要。
  又过了几日,警督提前联系褚之言,告诉他可以和聂树寒见面了。
  这事没有向外人透露,知道的人极少,第二天下午,警督安排了一辆便车接了褚之言和白修远,安静地从后门来到会见室。
  聂树寒要求的是单独和褚之言见面,白修远只能在外面等待,褚之言独自跟着警卫进去。
  会见室内,聂树寒提前到了,坐在玻璃窗的另一头。
  这场景和褚之言看见过的一模一样,他摘下口罩和帽子,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警卫暂时守在外面,聂树寒手脚都戴着手铐,做不了什么。
  他被允许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来和褚之言交谈。
  看见褚之言的到来,聂树寒拿起身旁的话筒。
  褚之言手边也有一部一模一样的电话,他接了起来,里面传出聂树寒的声音:我知道你的种族究竟是什么,褚之言。
  这句话让褚之言措不及防,他捏着话筒一时没有说话。
  反倒是聂树寒挑了挑眉:看来你自己也知道了。
  他掩唇咳嗽了几声,主动坦白:本来,我的目标是你只可惜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褚之言被保护地很好,基本上不出门,在学校也没有更多下手的时机。
  他见褚之言依旧神色警惕,笑了笑:放心,我要想暴露你的身份,不会等到这时候,再说现在谁会相信一个罪犯说的话。
  褚之言沉默片刻:你是怎么发现的?
  聂树寒即使身穿囚服,也掩盖不住浑身上位者的气质,他身型越发清瘦,脊背依旧挺得笔直:这有何难。
  他本身就是研究非人类种族的,旁人或许不会察觉,但褚之言在他眼里,有太多不同。
  你还记得,我曾为你做过一次体检?聂树寒说道,你的血,竟然能让吸血蝙蝠死亡。
  普通吸血鬼的血,吸血蝙蝠基本不感兴趣,而在嗅到褚之言的血时,它们变得急切且狂躁,如同飞蛾扑火,最后全部死在他的那一管血之下。
  聂树寒后来还曾派人跟踪和试探,虽然都一无所获,但他直觉褚之言不一般。
  褚之言来这里之前,他心里只有一个猜测,并不是完全肯定。
  最开始的那一句话也是试探,褚之言的反应证明他没有猜错。
  聂树寒的目光扫过褚之言周身,遗憾道:可惜了,如果能早一点抓到你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褚之言脊背隐隐发凉,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伤害这么多人?
  聂树寒沉默片刻,神色淡淡地开口:人总是自私的。
  他又咳嗽了几声,一连说了这么多话让他气息微喘,他平复下来后坦然道:我快死了。
  癌症晚期,最多还有三个月可活,聂树寒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是,我不想死。
  他的状况发现得太晚,治疗已经来不及,在仅剩的时间里,他便将目光转到了非人类身上。
  大部分的非人类身强体壮极少生病,都有其特殊的地方和优势,有些种族甚至可以活几百年的时间。
  在普通人类面前,这些非人类就像拥有超能力一般。
  凭什么你们生来就是不同的?
  他为非人类操劳了大半辈子,为他们治愈各类种族疾病,现在他要死了,凭什么不能在他们身上找到继续活下去的办法。
  不出意外,你就是这世上最后一只血族,聂树寒难掩眼中的狂热,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我原本打算抓住你之后,用换血法来试一试
  也就是将他自己和褚之言的血彻底调换,这个想法十分大胆。
  与那些奇奇怪怪的传说不同,真正的血族无法将普通人类转化为同类,他们血统纯净,特殊能力通过血缘关系继承。
  所以褚之言抿了抿唇,低声道,你做实验,是想把自己变成非人类?
  没错,聂树寒承认了,他脸上露出不甘的神色,可是,实验并不顺利
  中途因为处理不当,还不小心暴露了一具尸体,后来他便抓了一只食尸鬼,专门解决在实验中死亡的非人类尸体。
  在有限的时间内,聂树寒无法找到人类转化为非人类的方法。
  成为低劣的吸血鬼或许是他最后一个退路但吸血鬼也会拥有普通人类的疾病,聂树寒无法保证转化之后能成功治愈自己的癌症。
  褚之言无言以对,过了半晌后出声:就算能活下来你能保证一定会喜欢,并且接受自己成为完全不同的另一个种族吗?
  除了血,我不能吃任何别的东西,不能接触阳光褚之言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聂树寒已进入绝境,他太想继续活下去,比起死亡,这些东西他不会在意。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聂树寒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抬手推了推眼前的无框镜片:看来,你对自己的种族还没有完全了解。
  他曾去查过褚之言的资料,得知他是失去记忆后,才被带去救护所。
  褚之言疑惑,聂树寒附身靠近玻璃窗,对着话筒说道:你可以接触阳光,这不是血族的限制。
  说完他重新坐直:事已至此,死亡是我注定的命运只是我还想不明白,我究竟是哪里暴露了
  他说着又笑了笑:算了。
  他放下话筒,按响手边的铃声,通知警卫进来将他带走。
  离开前,聂树寒最后回头深深看了褚之言一眼。
  在他心中,他或许就差那么一点,就能摆脱死亡顺利活下去。
  褚之言出了会见室,白修远立刻起身迎上前:他说了什么?没事吧?
  没事,褚之言摇头,戴上帽子和口罩,我们回去吧。
  回去时依旧是警督的便车送他们离开,一路上褚之言没说过话,安静地靠在白修远怀里。
  回到家后,褚之言将自己和聂树寒的对话都告诉了白修远,包括他的所有的意图和缘由,唯独除了关于阳光的那一点他没说。
  至于聂树寒为什么非要见褚之言,或许是要彻底确认褚之言的种族。
  褚之言一阵后怕,却不是因为自己,而是担心白修远:还好他不知道你是海妖,要不然他肯定也想把你抓走
  他面露担忧,白修远揉揉他的发丝:都过去了,这种事以后也不会发生。
  其实白修远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心情,等褚之言回房后,他又联系并雇佣了好几名保镖,安排在别墅四周。
  褚之言独自在屋内,还回想着聂树寒的话。
  他有些在意他说的最后说的,他是不是真的可以接触阳光。
  这么久以来,褚之言从未尝试过,也没有想过去尝试。
  他一直以来的认知根深蒂固,也没有别的血族来告诉他,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这时候是下午,还有最后一点太阳没落山。
  褚之言拉开窗帘,一缕阳光照了进来。
  这也可能是聂树寒骗他的,他不甘心,所以想借此机会让褚之言受伤。
  褚之言纠结着,还是慢吞吞伸出手指。
  他是不是真的可以不用再捂地严严实实的?就算受伤,应该也不会太严重吧
  褚之言下定决心,将指尖暴露在那缕阳光下。
  第35章
  下午仅剩的阳光并不强烈, 照在苍白冰冷的指尖上,褚之言才刚刚伸出手,就唰地缩回来。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褚之言感到指尖微微发热,低头仔细一看, 又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 也不觉得疼。
  他胆子大了一些, 再次将手伸过去。
  先是手指,再是整个右手,最后褚之言直接拉开窗帘,上半身完全暴露在阳光下。
  他站在窗前闭上双眼,温暖的光线笼罩着周身,这是他记忆中第一次拥有这样的感受。
  窗外是别墅的后院,再往后是小区外围的郊区,家里的一个佣人从院子里经过,褚之言赶紧蹲下来,悄悄拉上窗帘。
  他心跳地很快, 压下兴奋与激动,转身下楼去找白修远。
  白修远刚刚在饭厅坐下,褚之言兴冲冲跑过去, 差点撞上正端着菜的张姨。
  他收敛神色, 在白修远身边坐下,挪动椅子靠近:哥哥。
  嗯,白修远才拿起来的筷子又放下,伸手碰了碰褚之言的侧脸,什么事这么开心?
  他本以为褚之言见过聂树寒回来后,情绪多少会受到影响, 现在看他并没有难受或是心情低落,白修远稍稍放心。
  很明显吗?褚之言自己摸了一下脸,张姨还在一旁,他按捺下急切,我发现了一件事情,等一会儿再告诉你。
  白修远猜不到他想说什么,也不催,慢条斯理地吃饭。
  褚之言撑着手肘安静看了他一会儿,拿了旁边的空碗,向以前那样为白修远盛汤。
  哥哥,他突然出声道,以后我都来陪你吃饭好不好?
  褚之言每天固定的进食时间是早晨,中午和晚上的时候,白修远基本都是独自一人在饭厅。
  从前他想要讨好白修远,还曾一日三餐都来守着白修远,偶尔帮忙收拾餐具。
  时间一长,他就忘记这回事了。
  白修远端起碗,喝了一口汤:不觉得无聊?
  不无聊,褚之言自告奋勇,我可以帮你夹菜。
  白修远勾唇笑了笑,张姨此刻离开饭厅,去厨房里侧收拾东西。
  他放下碗:想告诉我什么?
  褚之言看看四周,拉着椅子又挪近了一些,几乎要靠在白修远身上。
  他压低声音:就是在警督的时候,聂树寒告诉我
  包括自己刚才的尝试,褚之言也一并说了出来。
  白修远的脸色越听越沉,筷子磕在碗边。
  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他眉头紧皱,聂树寒说什么,你就信?
  可是褚之言声音越来越小,我真的没有受伤。
  可是?那万一呢?白修远拉起褚之言的手,是这里吗?
  褚之言只说他用了手指试验,没敢说还拉开过窗帘,嗯了一声。
  白修远轻轻捏着他的手腕仔细查看,确认完好无损,连一点发红的印子都没有。
  他神色稍缓,但看着仍不太高兴:真的不疼?也没有哪里不舒服?
  真的
  褚之言就知道白修远不会同意他这么做,可是他不尝试,怎么能知道结果,他以前见过的关于血族的资料,里面也不曾提过血族是否可以接触阳光。
  他干脆坐到白修远腿上,企图让他消消气:哥哥,我没事。
  白修远垂眸看他:现在都几点了?如果是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不一定还会和今天这样,不能掉以轻心。
  褚之言一边点头,老老实实应着:我知道了。
  他在白修远唇上亲了一下,白修远将他稍稍推开:以后这种事,不要再瞒着我。
  褚之言撇撇嘴:知道了。
  白修远还抱着他,手臂收紧:我是担心你,这种不确定的事情,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即使只是靠想象褚之言哪里受了点伤,他也会无比心疼和自责。
  褚之言含糊地应了一声,又去亲白修远的唇,转移话题:今晚我也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他拉着白修远的手,主动放进自己衣服里,小声道:哥哥想做吗?
  两人回到这边之后,又遇上文渡和聂树寒的事,还没能好好亲昵过。
  这个办法果然好用,白修远沉默下来,不再提阳光的事。
  晚上睡前,褚之言是在白修远卧室洗的澡。
  他带了换洗的衣服,磨磨蹭蹭在浴室待了半天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