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杨戬本以为,把他们之前的事告诉“失忆后”的哮天,他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最开始没说,是因为受刑后的哮天灵智全无,空有一副人身,空有一身法术,却什么都不懂。
  等他开始懂了,杨戬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了。
  ——哮天说得对,那天之后的他,和那天之前的他,是共用一个身体的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漫长的两千年过去了,现在的哮天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的眼睛总是快乐的,总是晶亮的,总是简单的,总是懵懂的。
  再没了那天之前,叫人看一眼便会沉溺其中的情深似海。
  小屁孩跟他赌气,把自己关屋子里大半天没出来。想来已经睡了。
  杨戬趁着月色,倚在院中的月桂树下独自饮酒。
  身后有脚步声。他勾唇笑一笑,没理,兀自斟满酒,一仰头,喝了下去。
  哮天撅撅嘴,一步一步挨过去,拿脚尖顶顶杨戬的后腰,“干嘛呀,自己在这喝闷酒。”
  他靠着杨戬坐下来,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我以后不跟别人玩儿,就陪你,好不好?”
  杨戬笑一笑,没说话,只是抬手揉了揉哮天的头顶。
  哮天是不懂这其中蹊跷,可这么久了,他还是看得出来,杨戬跟这天界的谁,都看起来挺好。
  可其实,跟谁都不好。
  否则他何必总是自己喝闷酒。
  哮天够够巴巴地抬起手臂去揽着比自己高了一截的男人的肩膀,“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跟我说呀,咱们俩不是好哥们吗?”
  “嗯……你不喜欢奎木狼他们,我以后保证不再去找他们玩儿啦。”
  “哎,你不喜欢他们,是不是他们欺负过你呀?要是的话,你告诉我呀,我帮你咬他!我是你的好兄弟嘛,一定会替你出头的!”
  “哎……!杨戬!杨戬……杨戬你别哭呀?……杨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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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杨戬。
  我……
  无话可说。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本单元结束啦~
  其实我也在问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么一个虐梗……
  作者君在专栏的《杂货铺》里写了一篇关于这个故事的一些小分析,有兴趣的宝贝可以去瞧一眼。
  下章日常闲聊走起。
  应该拉萧遥出来溜溜了。
  哮天的修为远不如萧遥,尚且如此痛苦,so,你们知道当年萧遥经历了什么了吧~
  因为是亲妈,我就不细写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52章 日常part4-1
  白泽推推眼镜, “好了, 各位, 故事讲完了。”
  阮蒙:“……”
  温如昔:“……”
  小白:“……”
  萧遥:“……”
  白泽扫了一眼中途出现的抱着猫的店老板和萧总, 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吐槽, 什么情况!一个个怎么这么八卦,本来就想给阮蒙讲讲,现在好了,人尽皆知。
  要是杨戬知道自己把他卖了……
  “听过就忘了啊。”白泽嘱咐。
  阮蒙暴躁搓头发, “怎么忘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糟心的事情!你们那个天界的神仙搞什么啊!一群人渣!”
  他抓过水杯, 一口全灌了下去, 平息内心的怨愤。
  白泽伸手给阮蒙顺毛。
  能把软萌的阮蒙气成这样……这事儿是挺糟心的。
  “天界早就散了。”白泽说。
  “……啊?!”这个消息比较劲爆, 阮蒙一时忘了满腔怒火。
  “天界也是要与时俱进的。除了你眼前我们四个这样的, 杨戬他们那样的神仙都是从人界升上去的,自然会跟着人界一起变化。不然你以为杨戬现在为什么每天那么游手好闲?”
  阮蒙眨眨眼睛, 表示他作为一个凡人暂时无法理解。
  白泽拍拍他, “别相信电视剧里边那些胡编乱造的东西。”
  “哦、哦……”
  ……唔,现在不是关心那些臭神仙的时候!
  “哮天的记忆真的拿不回来了?”阮蒙问。
  “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萧遥说。
  阮蒙看向萧遥, 张开嘴想说什么, 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又闷又气,难过得要死。
  白泽好笑地把手搭在阮蒙的头顶, 替他按了按被搓乱的头发,“又不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儿。”
  “但我们是好朋友啊!我替他们不平啊!可是……可是这件事情说不上从哪里开始就错的一塌糊涂,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很不好!”
  白泽沉默了一会儿, 点点头,“你说得对,因为一开始就是错的,所以无论从哪个节点开始,都无可挽回。给他们无数次从头再来的机会,怕结果都是一样的。”
  “太纠结。”
  一片沉默中,温如昔突然开口,引得其余三人侧目。
  温如昔给怀里的小白顺着毛,笑道,“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帮忙开导一下杨戬。”
  “什么意思?”萧遥饶有兴致。
  门口风铃响,众人看过去——哦吼,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故事的主角登场。
  “今天真是热闹啊。”杨戬瞧瞧围在前台的男人们。
  温如昔无奈地往货架方向偏了偏头,“一点都不热闹。没生意,冷清得很。”
  “秦川一个人就够养你这店了吧?”杨戬说着,跟哮天一起,把手里提的袋子放在了前台上。
  温如昔伸手,“那你勤着点给我丹药。”
  杨戬:“有本事你去找太上老君叫他老人家勤着点炼啊。”
  温如昔:“我怎么找?”
  有人可以帮你找啊。杨戬瞧瞧小白,但笑不语。
  温如昔伸长了脖子看看,“什么东西?”
  哮天兴高采烈地打开袋子,把包装精致的小纸盒一个个往外拿,“你们这条街上新开了一家蛋糕店,他们家做的冰淇淋蛋糕超好吃的!我跟杨戬吃完了觉得不错,就打包了几份带过来给你们吃。嗯……樱桃的、草莓的、抹茶的……这个是……哦,蓝莓的……口味很多啦,你们挑自己爱吃的。喏,阮蒙,这是你最爱的香草味的!他们家香草味的最好吃啦!”
  众人刚听完杨戬和“前世的”哮天之间百转千回的爱情故事,此时看到两人一时有些无法直视,只是默默接过装蛋糕的小纸盒。
  见大家都拿了一份儿,哮天把拿出来的纸盒重新装进袋子里塞给阮蒙,“你们这儿有冰箱吧?赶紧放起来。……哎?婉婉哪?”
  “她今天休班,出去玩了。”阮蒙接过袋子应着。顿了一下,他说,“哮天,你跟我一起送上去吧。”
  “哦。”哮天眨眨眼睛,“好呀。”
  “阮蒙……”白泽叫他。
  阮蒙看他一眼略作安抚,带着哮天上楼了。
  哮天跟阮蒙一起干什么杨戬都挺放心的,何况就这么个小店,能出什么事儿。所以他也没在意,而是胳膊肘撑在前台上,背对着另一头抱着小白的温如昔,侧身看萧遥,“你怎么来了?视察?”说罢,还递给萧遥一个“你懂”的眼神儿。
  那天一起喝酒的时候,萧遥可是说要抽空过来看看白风从和温如昔的情况。如今温如昔就抱着白风从坐那儿,而且进门前就瞧见他们一群大男人围在前台这儿,谈话的内容,杨戬表示很感兴趣。
  萧遥就着前台的高度,拆了包装纸盒,用内附的小叉子将蛋糕切了一角,然后用叉子扎了送到嘴里,带着一种贵族的优雅慢条斯理地吃掉。整个过程,嘴角一直挂着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
  杨戬知道萧遥在故意吊自己口味,他也不急,就笑着看他。
  “不虚此行,听了一个好故事。虽然前半部分没听到。”萧遥说。
  “咳!”白泽突然咳了一声。
  萧遥失笑,杨戬觉得不对,扭头向白泽投去探究的目光,白泽正襟危坐吃蛋糕。杨戬皱着眉又向温如昔的方向看去,那家伙就和他每次见到的一样,要不是有张好脸,绝逼会沦为路人甲、背景板——让人觉得毫无价值。
  杨戬在桌面上敲了敲手指,笑得有些虚,“喂,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他跟哮天刚进门的时候,店里有一瞬间的尴尬。好歹活了三千多年,这点氛围变化要是都察觉不到,也是白活了。
  杨戬迅速有了一个猜想,所以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白泽身上。
  他妈的信不信老子把你和阮蒙的事情抖出来啊!
  喉结上下一动,白泽垂眸把一块蛋糕咽了下去。
  楼上。
  “哎,你别到处看,小婉住这儿的。”阮蒙在那腾冰箱里的空间,准备把蛋糕放进去。
  哮天还是第一次来楼上参观他们的仓库,一时忍不住好奇四处乱看。闻言立刻溜回阮蒙身边,“啊?你们让婉婉住仓库?!”
  “也不是,她住那间大主卧。主卧里还有独卫。外边这块儿公用。不过毕竟人家住这儿,说不定随手放了什么女孩子私密的东西忘记收了呢?你别乱转。”
  “哦。”哮天扒拉扒拉袋子,又拿了一个自己喜欢的蓝莓味,“我再吃一个,哈哈。”
  阮蒙把剩下的蛋糕都放进去,然后走到餐桌边坐下,默默地看哮天。脑子里全是萧遥的那句“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可是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