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节
  “圣上这两年身子不康健,心绪一动,身子就不好了,也是常事。”
  沈太师瞧他这番泰然自若的样子,觉得不对劲。
  “圣上可曾交了什么旨意给你?譬如册封晋王为太子的旨意?你怎的这般不着急,就不怕圣上驾崩宁王夺权?”
  定国公不禁哈哈大笑。
  “就算有,那也是密旨,我还能拿出来给你看不成?”
  沈太师一听这话,越发好奇。
  “看倒不必,只是舅兄好歹透个底,我于心也安啊!”
  他那副心痒难耐的模样,也只有在定国公面前,才会彻底表露出来。
  定国公卖足了关子,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沈太师的神情,从一开始的好奇,到后来笑意愈渐深刻。
  “原来如此……”
  他不禁点头赞叹。
  且说恒王急急忙忙到了长生殿,殿中已经有人在照顾了。
  圣上近来不爱见萧贵妃,反倒是云旗和龙婉两个,时常在御前照顾。
  他两个人虽小,做事却极有章法。
  圣上何时喝药,喝药时吃什么蜜饯,何种喘气声是不好……
  他们都一清二楚。
  恒王在殿中待了一会儿,看着两个小奶娃来来去去的,不禁汗颜。
  让他来做,未必比他们好。
  “恒王伯伯,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坐呀。”
  龙婉忙里偷闲,一边给圣上喂药,一边还有空招呼恒王。
  她看上去倒像长生殿的主人一般自在,而恒王拘束得像个客人。
  圣上似乎听见龙婉的声音,朝着恒王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恒王受宠若惊,上前了两步回话。
  “父皇,你可好点了吗?”
  圣上虚弱地朝他点点头。
  “你回来啦?可……可受伤了不曾?”
  恒王以为圣上糊涂了,便顺着他的话含糊回应。
  “儿臣好着呢,儿臣没受伤。”
  “那,那就好……那就好啊,玦儿。”
  恒王瞬间瞪大了眼,脸色极其难看。
  圣上的病,竟然重到这个程度了?
  连他和轩辕玦都分不清了!
  “父皇,哎呦父皇,您怎么病成这个样子了?”
  恒王哭天抹泪地扑到床边,被云旗迅速制止。
  “嘘——”
  他胖乎乎的小手指,竖在唇前,面色一本正经。
  “恒王伯伯,不能哭哦,不吉利的。”
  恒王连忙捂住了嘴,哽咽地看着圣上,默默地流眼泪。
  他不仅是为圣上的身子担心,更是为自己的无能而惭愧。
  连云旗和龙婉,两个孩子都比他强……
  “二哥这是在做什么?彩衣娱亲么?”
  身后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似笑非笑,含着嘲讽之意。
  恒王连忙抹了眼泪,转过头来,便看见宁王站在殿门口。
  他逆着外头灿烂的阳光站着,周身仿佛镶上了一道金边,内里却是一片阴影。
  恒王连忙用衣袖,把眼泪抹干净,不想在宁王面前露怯。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挤兑我?父皇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只顾着在朝堂上揽权,你还是不是个人?”
  云旗和龙婉置若罔闻,圣上神志不清听不见。
  唯有李照人站在一旁,听着这忌讳的话,默默地低下了头。
  他不禁羡慕云旗和龙婉。
  要是他也这么小,不,不用这么小。
  只要他低于十岁,他现在就可以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不用担心自己卷入两个皇子的争斗了。
  可惜十岁对他而言,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宁王没有理会恒王。
  他慢慢地走过来,站在床尾的位置,看着龙婉给圣上喂药。
  圣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他好一会儿,又看向恒王。
  “玦儿……怎么有两个玦儿……”
  圣上最疼爱的,总归是轩辕玦。
  就连神志不清之时,也总把别人看成他。
  宁王淡淡一笑,不发一言。
  云旗小声提醒圣上,“皇爷爷,床头这个是恒王伯伯,床尾那个是宁王伯伯,不是爹爹。”
  圣上的眉头一下子蹙了起来,连药都不肯喝了。
  “什么?那你爹爹哪去了?”
  云旗想了想,笑着安抚圣上。
  “爹爹在替皇爷爷处理朝务呢,一会儿就来看皇爷爷。”
  圣上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安心地喝药。
  宁王看了圣上好一会儿,见他目光无神,眼睛浑浊。
  似乎眼前,看不见任何东西一般。
  迷茫而模糊。
  当真是神志不清,连五感都不灵敏了。
  “太医怎么说的?”
  宁王开口,不知道问的是谁。
  恒王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李照人低头想了想,似乎该轮到他答话了。
  云旗却抢了他的话,“太医说皇爷爷这是心病,加上年事已高,本就有心疾的病根。此番受了惊吓和风邪,怕是一时之间起不了身了。”
  云旗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看得宁王有些恍惚。
  这双眼睛,和他的母亲,实在太像了……
  “宁王伯伯,你怎么了?”
  宁王回过神来,看着云旗满眼的疑惑,好脾气地笑了笑。
  “没什么,只是想着你皇爷爷这个病,该怎么办才好。”
  这一笑,似乎又恢复了从前的温润神态,周身的寒气瞬间驱散……
  ------题外话------
  定国公:我头上有犄角~我有许多小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沈太师:……滚!
  第194章 他的隐瞒(二更)
  轩辕玦一行跋山涉水,总算把陆路都过遍了,走上了水路。
  在船上就会平稳许多,只是回程的风向不太对,没有来的时候那么快罢了。
  最重要的是,沈风斓会觉得舒服一些,不用闷在马车里头。
  还是来时那条巨大的龙船,明明岭南的事务都解决了,轩辕玦却比来时显得更加忙碌。
  沈风斓偶尔到书房看两眼,他也会把京城的事同她商量。
  “宁王在朝中大肆夺权,铲除异己。父皇已经神志不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冷落了母妃。母妃如今境地尴尬,也无能为力……”
  沈风斓不禁诧异。
  “圣上和母妃二十来年的夫妻,一直感情极好,怎么会忽然就冷落了?”
  要说起来,圣上和萧贵妃在大周,那也算是模范夫妻了。
  萧贵妃虽不是皇后,可哪朝哪代的君王,能够宠爱一个妃子二十多年不变?
  这份感情,在民间一直为人称道。
  以至于晋王府灭门案那一出后,便有人拿轩辕玦和沈风斓,比作圣上和萧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