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嬴政也看得清楚,自家儿子有些太爱那个女人了。
  扶苏想,自己的确是爱惨了叶河,越是相处,便越是喜欢。
  她安静的模样,聪慧的模样,狡黠的模样,甚至是发脾气的模样,都是好的。
  知道她本来就不喜欢和自己多待,但还是尽量多在家,多陪陪她。知道她讨厌他碰别的女人,那他就从来不碰。他哪里是因着什么清名,不过怕她皱眉罢了。
  所以当他看到叶河再也不想笑了,看见叶河一次次懒洋洋的目光,还是在入秦王宫的剑客里应允了一个人,加上了盖聂。
  既然她想要见见盖聂,那便就见吧。
  盖聂进宫当嬴政身边的剑客的时候,便无意间听说了宫里的不少闲谈。比如说嬴政养了个漂亮的丽姬在东面的宫殿,不能误闯。
  比如说大公子有个美的很动人的侍妾,只不过平日里喜欢晒太阳,有些呆傻,那里也不能去。
  而明河得知盖聂竟然进入秦王宫的时候,她久违的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她想见见他,他过得好不好?
  她穿上一身男装,偷偷避过人,出了扶苏给她的屋子,扶苏从未阻拦过明河出门,下属们有看到的人,也没敢阻拦明河。
  明河听说,新来的剑客都在鼎剑居里,选下来好的,要留给嬴政当护卫。明河艰难的爬墙,偷偷趴在墙头,里面的剑客自然都是顶尖的,尽管知晓墙头有人偷看,却也都想着估计是哪家贵族小子偷看,也没人管她。
  明河就远远的看到了盖聂。
  他还是穿白衣,长高了些,腰细腿长的,手上没有拿剑,反而在雕什么小玩意,她一直在偷看,盖聂也察觉到了,却没有抬头看,对方的视线没有恶意。
  盖聂一直在雕手里的小东西,雕成之后,明河看出来只是玄虎,鬼谷最凶悍的生物之一,却被小庄和聂儿调教的出门都怕遇到这两只煞神。
  “小庄,你拿远一点啊啊啊啊——玄虎崽子什么的好歹还是玄虎啊——”
  “你个笨蛋,鬼谷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小庄一边拿比她还高的玄虎幼崽逗她玩,一面笑她。
  “明河,没事的。”盖聂在一旁安慰,看似木讷实则精明的他只是知晓卫庄不会伤她,便也没有多拦着卫庄。
  毕竟小庄看起来少有的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欺负小团子。
  “玄虎其实长得蛮好玩的啊,你看看。”小庄将幼崽忽然朝她塞过来,明河吓得一边哭一边往后爬,狼狈的让人好笑。
  明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是看到小庄和聂儿不理她,明河打了一个嗝,哭的缓了一些,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玄虎幼崽。
  那只幼崽很想要咬一口卫庄,卫庄也不停地伸手将手往幼崽嘴里塞,在幼崽一口咬上来的时候手往后一退。玄虎幼崽咬到了自己的嘴,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戳进去下唇。
  ……怎么办觉得这只玄虎好可怜啊。
  明河继续抽噎着,为自己和小玄虎一样的命运叹口气。盖聂看到她少年老成的模样,忍不住也弯了弯嘴角。
  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明河看着盖聂手里的玄虎,不经意间被晃了神,又有些难过。
  偷窥盖聂这件事情很快打败吃饭晒太阳,成为明河最近最重要的事情,爬墙也越来越顺手。
  看他现在的模样,就像是小时候偷看他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和扶苏有点彼此利用的意思吧,但是长公子还是蛮喜欢她辣。=3=我喜欢长公子。也喜欢政哥。
  嘿嘿嘿明河嫁的是他“≧﹏≦(≧3≦)”
  这一卷不会撕心裂肺虐,而且开始给女主武力外挂了(……)
  后面小庄聂儿专场,明河最喜欢的还是那些年在鬼谷的好时光啊~
  ☆、鬼谷有个他
  十二、
  明河自那之后就经常去偷看盖聂练剑,他在人前从不练剑,但当大家都累了不练的时候,却又出门去练。
  明河知道,鬼谷的剑法不外传,而且很容易伤人。
  过了这么多年,原来盖聂还是那样。
  心软,善良,温柔。
  非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长得更好看了?
  选剑客那天,明河装成小厮的模样,藏在一众小厮之间。盖聂像是察觉到什么,环视四周一圈,所幸小厮们都低着头,盖聂匆匆一瞥,也没有再看。
  选剑客是挑战制度,两两挑战,盖聂已经被封为剑圣,倒是没人挑战他,看起来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有些可怜。但盖聂一直没有发放松心神,没有人挑战他,他就一直摆出防御的姿态站在台子上。
  过了些时辰,场上只剩了寥寥几人,几个人忽然互相一对视,点点头,群攻起来,目标就是一直站在那里,用剑摆个随意姿势,实则严密防守着的盖聂。
  盖聂是和前任剑圣对决,赢了之后才成为新的剑圣的,其威望可见一斑。
  一人刺向盖聂的面门,一人从身后攻击,明河有点急,慌乱的看了一眼坐在前面主持这次比赛的扶苏,接到她的示意,扶苏一皱眉,随后轻轻摇了摇头。
  明河知道扶苏不会让这几人停下来,正着急着,就看到盖聂先是轻轻用剑挡开面门处的剑,随后腰以一种奇异柔软的弧度后仰,躲过了身后攻击那人。
  左侧又刺来一剑,对于盖聂来说速度还是太慢,他没有用剑,单脚踢出,竟然直愣愣将那人踹出场外,激起一层淡淡的灰尘。
  明河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低估了盖聂的战斗力,这么些年不见,他已经成长到以一敌七还能秒杀的程度了吗。
  而且对方实力不低……
  忽然盖聂皱了皱眉头,手里凭空出现一根银针,他轻点脚尖,一剑刺出,被刺中竟然那人连续抖动几下,随后吐了一口血也从台子上摔落下去。
  “他用暗器。”盖聂说道,似乎在解释什么。
  而此时,眨眼之间,台上只剩两人,一人盖聂。
  那人朝他笑了笑,随后作揖说:“久闻纵横剑术可天下纵横,今日一见,倒是果真不凡,在下无名小卒,请见教了。”
  盖聂也微微颔首,随后摆了个起手式。
  对方忽然急冲上来,步伐灵动飘逸,底下立刻有人低低喊出来:“流水行云配合着苍松迎雪,好!道家步法果然厉害,这名不经转的小子倒是用的厉害,这剑招也是大气之作!”
  明河虽然实战不行,但理论还是过关的,自然看得出这一招配合的手法很是精妙,对方的招式又是风光霁月,心下不由为盖聂担忧起来。
  即使儿子再怎么强,母亲还是要操心的嘛。唉……比喻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盖聂也不慌不慌,负手而立,看似随意的抵抗几下又一剑刺出,这次不似刚才那招那么灵气,但却很是随意的姿态,在堪称绝妙的时机刺出绝妙的一剑。
  “任剑逍遥!是道家的任剑逍遥!这家伙不是鬼谷门下吗?”那人旁边之人喊道,武林莽夫比武,自然有人大声解释剑招。
  “我听闻,鬼谷家的弟子都是天纵奇才,旁人学三十年年的东西,他们三年足矣,说不定是无意比剑时候学来的呢?”
  而之后,对方的剑招无论怎样变化,盖聂都是用一招任剑逍遥对抗。那人却忽然收手,朗声道:“是在下输了,阁下用我门一招便可反击我数招,实在精妙,无为自是大为,见教了。”
  若继续打下去,会输的,的确会是他。如此倒是他聪明了。
  扶苏这时站出来,道:“各位今日比剑,实在让在下大开眼界,如此有劳盖先生和程先生移步了。”
  盖聂还是安静的站在台子上,一语不发。
  这两人被选上了,其余人自然是没被选上。
  明河看着盖聂跟着扶苏走远,只觉得,他真的越来越厉害了。
  下午的时间明河没事干,换回了一身女装,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继续懒洋洋的晒太阳,石桌石凳的后面是一树桃花,这些日子里开的正好。
  扶苏办完事回到此处,看到的就是明河懒洋洋没什么干劲的模样,全然不似她今日偷跑去看盖聂比剑时候的高昂兴致。他低头不语,沉默了一会,吩咐了身后的小厮几句话。
  “叶河,你在做什么呢?”
  打起精神,扶苏走上前,语气温和的问道。
  “晒太阳。”
  明河声音不是小时候的软糯糯的样子,而是干净清澈的少女的明媚声音,出腔却有点慵懒。
  想着扶苏今天白日里不理会自己的请求,没暂定比赛,虽然知道扶苏是对的,明河还是忍不住迁怒,转过身不看扶苏的脸。
  扶苏也没有坐下来——他一直都和明河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怕一不小心的接近就吓到了她,哪怕她是他的妻。
  “我瞧你最近看着乏,便请了盖先生来,我听下人说你喜欢去看那些剑客,便将剑圣请了过来……”扶苏的声音还是慢慢的,暖暖的感觉。
  “你是说盖聂?”
  明河忽然从石凳上做起来,四处张望起来。
  扶苏从小圣贤庄的大当家伏念那里知道明河是鬼谷的人,便有心让她见见故人。但他还是装作不知两人关系的模样说:“对,是盖聂先生。”
  说话间,盖聂已经过来了。
  盖聂虽不知大公子叫自己来此处是为何,但小厮来叫他,他便也来了。
  进了门,就看到一个漂亮的艳丽的女子站在一树桃花下,看着他的眼神里都是快要溢出来的喜悦。
  那个女子慢慢的跑过来,步子一拐一拐,因为想要走快一点,看起来就格外笨拙。
  而在盖聂的眼中,步步生莲是怎样的景色。
  一步一生莲,一莲一沉眼。一眼一相思,一思一执念。执念步生莲。
  这年春天,在秦王宫这个冰冷的地方,你我重逢,早不负当年模样。
  盖聂看着眼前朝自己跑来的娇俏少女。
  想到小时候朝自己爬过来的小团子。
  “明河……”
  “聂儿!”明河觉得自己很高兴,高兴之余还有些难过。
  她已经是扶苏的侍妾了。
  “大公子,这位是在下的师妹,如果有什么不妥,可否请大公子见谅?”盖聂忽然这样说道,周遭的人都露出有些莫名的神色。
  以盖聂的聪慧,早该猜到为何明河会在此处了,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未想到内子竟然与鬼谷有如此渊源,我该尊盖先生为什么?”扶苏看向明河。
  明河不说话。
  盖聂却像明白了什么,随后看着明河,目光里先是复杂,最后又有欣慰。
  “明河嫁给大公子,也算有幸。”
  明河低头,随后苦笑着说:“是,明河三生有幸。”
  扶苏站在一旁,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