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巷子过窄不能开车,两个人只能下车来步行。
  幸好是冬天,全副武装可以遮得地方很多,乔茜茜头戴尖尖的棕色棉线帽,顶上缀了一个绒球,穿着一件军绿色迷彩的短款羽绒服,下面一条宽松的浅灰色灯笼裤,踩着一双黑色雪地靴。
  她打了个呵欠,一边陆珵的攻略的那张纸,一边看着手机:“走过去还有好远呢。”
  昨晚晚上刚做完,她身子还是软的,果然人不能纵丨欲,不然第二天就没精神。
  陆珵看了一眼旁边:“可以骑自行车,你坐在前面,我在后面。”
  旁边还真有个租车的地方,乔茜茜看了一眼:“不要两人车啊,那多没意思,电视上都是男生骑着自行车,女生坐在后座上环住他的腰,别提多浪漫了。”
  陆珵听到她的话,戴着墨镜的脸看向她,嘴微微张开。
  “怎么了?”乔茜茜嘟起嘴,跳到他身边对着手指撒娇,“大学里看到好多情侣都这样,我小说里这个桥段也写了好几次了,可惜自己还没有坐过。”
  边说还边拿身体挤他,话里充满了浓浓的渴望。
  陆珵闭上嘴喉间一滚动,艰难地点头:“好。”
  结果两个人去问租车行时,嗑瓜子的大爷摆了摆手:“这儿不租那种车,要不这样吧,你俩要想要,上我家里推去,我家有辆车,还是永久牌的呢,国产货,牛x!”
  他竖了个拇指。
  乔茜茜跟陆珵对视一眼:“大爷,您那家在哪儿呢?别太远。”
  “幸福里b913,进了院子,车就停里面呢,一眼就能看见。”
  乔茜茜看了一眼巷子一旁的号码,离那儿确实挺近的,连忙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钱递过去:“行,那我们去推车时说点什么?”
  “没事儿,推就成了,没人管,到时候还车还到这儿来就行,噫,现在这小年轻的心思,说不定还有人租这种车的。”
  乔茜茜点点头,拿回找的钱,塞进口袋里,跟陆珵肩并肩往巷子里走去。
  青灰色的墙砖,低矮的院墙,络绎不绝的游人,还有吆喝声叠起的冰糖葫芦小摊位。
  她呼出一口热气,扫了旁边的男人一眼:“怎么样,比在家里总是做那档子事好多了吧?随着一阵抽搐,一切变得索然无味,这就是人生的意义吗?no!”
  “外面很好,家里也很好,”陆珵回看她,“索然无味吗?那就多做几次。”
  话音未落就被拽住了耳朵。
  乔茜茜恶狠狠地威胁他:“不行,不准谈这件事!出来玩就好好玩!”
  陆珵揽住她的肩,随着她拽的方向,把头歪向那儿:“你看,前面是卤煮店吗?”
  就见前面的店门口一口大锅正在烧东西,在冬天的空气里冒着热气,将招牌都模糊了,门店里人络绎不绝。一大爷把自行车往店门口一停,也不锁车。
  一旁舀汤的大叔跟他打招呼:“哟,又来了您,里面请,有座儿!”
  “是啊,这东西对咱来说不吃就想,来四两。”
  “好嘞,饿一天四两都准够饱!”
  乔茜茜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好像是啊!就是他们家,叫门框胡同。”
  她跟陆珵一路插科打诨,车子没骑就走到了,她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那我们吃完再去骑,反正钱都交了,今天的车一定要骑上!”
  说着拽住陆珵的胳膊往狭窄的小店里走去,却不知男人听了这话轻皱起了眉头。
  店铺里很拥挤,墙壁上挂着照片,店面从解放时期开始做了这门生意,老掌柜是小肠陈的学徒,等汤上来,乔茜茜吞了下口水,拿起一旁的筷子率先夹了块肉吃。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面,她摘掉墨镜,埋头苦吃。
  就听对面陆珵犹豫了一下,开始诱导:“茜茜,我看巷子里还有许多其他小吃,一会儿走着去吃吗?”
  “行啊,”乔茜茜拿纸巾擦了擦油光锃亮的嘴巴,又夹起一块肉,“今儿咱们骑着永久牌车,把它吃个遍!我看到还有炒肝和麻豆腐呢!”
  陆珵不说话了,他看着吃得痛快的乔茜茜,认命般低头也夹了一筷子。
  别说,味道还真不错,嗯,是该多出来逛逛,而且没说外面就不能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陆哥不正常在哪儿了吗?
  今天断更了,还有一章!
  ☆、5.16晋江独家发表
  不管陆珵吃得多慢, 还是有吃完走的时候。
  乔茜茜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她整个人已经沉浸在了美好的清纯校园之恋里。
  想一想, 大学校园里,男生踏着单车, 穿着一身白衬衫, 平稳又快速地掠过湖畔,女生穿着一袭长裙侧坐在后座,羞涩地捏住他的白衬衫。
  微风拂过, 白衬衣和连衣裙的衣角飞扬,周围同学羡慕地看向两个人, 纷纷议论校草有主了,女生听到这些议论, 羞涩地把脸埋向他的后背, 搂紧男生的劲瘦的腰腹,感受着里面的好几块腹肌,一具青春活力的美好肉丨体……
  等等,怎么就歪了。
  乔茜茜收回心思,扯了陆珵一路往放车的地点走去。
  “茜茜, 你还记得在哪儿吗?我怎么忘了, 不如……”
  “幸福里b913啊, ”乔茜茜快嘴快舌,“双人车一小时35,三人车一小时45,押金100元, 我们的单人车他算了25,卤煮12块的菜底,火烧1块5一个,一共带了300元,现在还剩146块5毛,你吃了俩火烧。”
  陆珵不说话了,他好像把乔茜茜数学好这点给忘了。
  “茜茜,你看这儿在卖炸酱面……”
  “我们先骑上车再来嘛!”
  “那会不会进店不方便,你看,那儿还在卖驴打滚,这种自己制作的没有防腐剂,排队人多一会儿再没了……”陆珵指向一个方向。
  乔茜茜扫了一眼,打断他:“可是他们刚做出来啊,怎么可能一下卖光,至少也得卖个半天。”说完她仰头数着门牌号,眼睛一亮,“就在前面!”
  两个人终于到了租车大爷说的院子里,门口有一群老头在下棋,两个人跨进门槛,一眼就看见了里面的自行车,靠在花坛边上。
  就见它黑漆漆的车身上锈得斑斑驳驳,车筐似乎是自己装得,被撞过多次,不仅歪着,缝隙大的网状铁框,受到挤压有的洞大有的洞小。跟普通的自行车比,车把跟车座中间多了条横杠,骑车人上下车只能横腿一扫,跨过车座。
  车座上裹着一块毛线织得座套,灰扑扑的,被晒褪了色。
  乔茜茜呆愣了一会儿,自己恍惚穿越回了七八十年代,这不是当年的28大杠?
  车子没锁,她上前一看,确实是永久牌的,当年这牌子在中国可是一流的品牌,那时候结婚要有三大件,上海牌手表,永久牌自行车,还有燕牌缝纫机。
  这车得多少年的历史了?老大爷还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一定能骑。
  乔茜茜皱紧眉头,扶起了车子,走了两步,轮胎还有气,链子也没掉,就是干得厉害,上点油可能会更好。
  “茜茜,算了吧。”站在一旁的陆珵不愿挪动脚步。
  “没事没事你看是好的,能骑,哎哟这车座子真高,”乔茜茜把车座上的棉线套摘下来往旁边花坛一丢,推着车子向陆珵走来,“陆老师,我跟你说,这样才对了,在京城胡同里,你骑小清新的单车,那个味儿还不对呢,就该骑这种老车子,愣着干吗,快帮我把它抬出去。”
  陆珵有点嫌弃地把车搬出门槛,放在了路上。
  那群下棋的大爷正在兴头上,持棋方拿起大大的圆板棋“啪”一声按在对方子上,吃了个子,一帮人吆喝着叫好。
  果然没管他们,连看都没看一眼,真淳朴。
  乔茜茜扶着车把,往旁边一让,给陆珵空出位置,示意他先上去,一脸期待。陆珵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模样,舔了舔嘴唇,突然道:“你看前面有个摊位在卖艾窝窝,我们推着车子两步就到了。”
  这样啊?乔茜茜往那处看了看点头赞同,反正车子已经到手了,不着急,一会儿再骑就是了。
  她跟着陆珵走走吃吃,一不留神就走了一个小时。
  “陆老师,咱们现在骑吧?这片宽阔了,也吃得差不多了,你载我到巷子头咱们再折回来。”
  听到她这么说,推着车子的陆珵想了想,花费了点时间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拎了拎裤腿,跨了上去,乔茜茜侧着往车座上一坐。
  “还有点硌腚,没事你骑,我就感受一小会儿。”
  陆珵深吸一口气,一只脚踩上了车蹬子,另一只脚提起来离了地面,走了一二十厘米,车头来回扭了四五下,终于车子不受控制地朝一侧歪,乔茜茜感觉到自己往后跌,大叫一声,搂紧了陆珵的腰。
  陆珵连忙把脚撑在地面上,稳住车子。
  “陆珵!你干嘛捏!”乔茜茜飙出了不知道哪里的方言,惊出一身汗,从车座上跳下来,再也不敢坐在上面了。
  她结合陆珵刚才的态度,猛然发觉什么。
  “陆老师,你说实话,你骑过自行车吗?”
  “……骑过。”陆珵抬腿下来,扶着车子,垂下头像做错了事的小孩。
  乔茜茜见他这副模样就觉得不对:“你真骑过?骑过还这样?”
  “真骑过,小时候骑过四轮的。”
  乔茜茜一脸茫然,四轮车……自行车有四轮的?她恍然间想起什么,好像是有四轮自行车,上次她还看她外甥骑过,在车的后轮两旁加上两个小轮子,能够稳住自行车,即使车上的小孩不踩脚蹬,车子也不会歪倒。
  但那不是童车吗?
  乔茜茜扶住额头,两个人一辆车就这样停在了路中央,可惜车子不能随手一扔。
  她下了决心:“我载你。”说着接过车把跨了上去。他们不能白花钱结果还给人家溜了车子,跟免费给人遛狗似的,先骑一波儿值回票价来再说。
  陆珵坐在她的身后,乔茜茜直起身子屁股离开车座,悬在空中,拿全身的力量压下去,才终于蹬动了车子。
  “陆哥你把脚抬起来,别擦在地上,再磨烂了鞋底。”
  陆珵听话地把两只长腿往旁边一扩。
  乔茜茜骑着骑着就见对面的行人遇见两人都闪身躲开,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她趁着蹬车的功夫回头一看,见陆珵的腿劈得跟螃蟹一样,气昏了头:“你蜷起来别横着!挡着人家了,这巷子本来就窄!”
  听到她的话,陆珵搂着乔茜茜的腰,听话地把腿蜷起来,声音委屈:“好难受。”
  乔茜茜长舒一口气,说好的清纯校园之恋呢?还衣角飞扬,现在两个人穿着大棉袄,裹得跟粽子似的,骑着一辆老破车,移动速度十米每小时。
  刚骑出去十来米远,就听到身后传来苹果手机的拍照声。
  乔茜茜一慌,她刚想起来,两个人这样其实十分瞩目,而且刚才她好像气急了,飙方言的时候是不是还喊了陆珵的名字?
  这车不能再骑下去了!太慢了!得赶快撤离!
  刻不容缓!她一脚踩着脚蹬,飞起一腿横着扫出去,想跨下车。
  “哎!”身后传来陆珵的低叫。
  乔茜茜腿跨不下来,一回头才发现腿担在了陆珵的肩膀上,卡在他脖子处,要是没有他那个头,她一定能下来。
  车子重心发生变化,眼看着就要歪倒,陆珵长腿往地上一撑稳住车身,缓缓把乔茜茜的腿放下,自己从车座上下来,扶着车身:“现在下来吧。”
  就听身后仍旧传来拍照声。
  乔茜茜心里一紧,连头也不敢回,还顺便把羽绒服自带的帽子套在了本来就戴着面线帽的头上:“陆老师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