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第二天一早,静怡刚起床,小鱼就过来伺候她熟悉,顺便小声的说自己昨天打听到的消息:“福晋说,给王爷准备了两个丫鬟,让王爷放在书房伺候着,王爷就不高兴了,是福晋是在添乱,然后两个人就争吵了几句。”
  静怡有些惊讶的张大嘴:“福晋真是说让去书房伺候着?”
  前年武氏确实是说了福晋身边新来了几个漂亮丫鬟的事情,只是后来皇太后过世,要守孝,这事儿就连个水花也没打起来就直接消停了。
  那丫鬟,静怡还是见过的,长的确实是漂亮。没想到都这么久了,福晋竟是没死心啊。
  “好了,先别说了,也该去给福晋请安了。”静怡摆摆手,示意小鱼停下,小鱼忙将簪子给静怡插上去:“好了,侧福晋,头发弄好了。”
  顿了顿又问道:“昨天晚上下雨来着,天气有些冷了,穿这件水蓝色的衣服吧?”
  静怡点头应了下来,换好了衣服,就带了小鱼和小舟去石榴院。
  福晋还没收拾好,静怡就坐在外面等着。有丫鬟来上茶,静怡还特意打量了一下。是她之前见过的,也是福晋院子里最漂亮的那个丫鬟。以往也是送茶水的,静怡只当福晋是想看看美人儿,毕竟,有这么个好看的人端茶送水,也是件儿赏心悦目的好事儿。
  现下想想,这端茶可真是个好差事。
  静怡又有些想叹气,她之前还以为,她和福晋之间,因为元寿伴读起的裂隙,这两年已经填补好了呢,却没想到,福晋竟是一刻都没忘记,看着对元寿和天申还是一如既往,却也没放弃再找人生个孩子的打算。
  想想也是,福晋总不能将娘家给丢在一边。
  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利益的纷争。她不放弃,福晋也不可能放弃,那就只能是各凭本事了。
  等人都来齐了,福晋才扶着嬷嬷的手出来,大约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眼睛下面略有些浮肿。说了几句闲话,就忽然提起胤禛之前说的,要去打猎的事儿了。
  “本来我想亲自去的,一来照顾王爷,二来也照看一下孩子,可这府里,我也不能丢下不管,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要劳动一下妹妹们了。”
  福晋垂下眼帘,抿了一口茶水,才继续说道:“李妹妹这些年不怎么喜欢东奔西跑,再者,打猎到底是杀生的事儿,李妹妹念佛,就不要去了。”
  李氏忙点头:“多谢福晋体谅,弘时年纪也不小了,我也不想总将他拴在眼前,所以我就不去了。”
  “安康也不去,他年纪小,还得让人照顾呢,钮祜禄妹妹正好留在府里照看安康,也不用去了。”福晋笑着说到,不等静怡说话,就又看年氏:“不如年妹妹跟着去一趟,若是年妹妹不放心小格格,就将小格格送到我这儿来,说起来,我这辈子,也没养个小格格,正是稀罕闺女呢,年妹妹可放心将小格格交给我?”
  年氏犹豫了一下,脸上挂了笑容:“姐姐亲自照顾小格格,我自然是十分放心的。姐姐也尽管放心,我定会照顾好王爷的,让王爷什么样子出门的,什么样子回来。”
  福晋笑着点头:“我放心你,那这事儿就定下来了,年妹妹收拾一下东西,王爷可是说了,后天就要出发了呢。”
  这决定速度,简直是让静怡反应不过来。
  “福晋,我……”静怡忙开口,昨儿胤禛可是答应了她,会带着她去的,怎么现在福晋就另外做了决定呢?
  “钮祜禄妹妹对我的决定不满意?”福晋脸色微微沉了沉,静怡忙笑道:“自然不是,只是,这伺候王爷的人,是不是得王爷自己说了算呢?”
  “男人嘛,只要顾好外面的事情就行了,这内宅的事情,男人哪儿能自己插手?谁家也没有这样的规矩。”福晋神色带了几分严厉的说道,这年代,侍寝这种事情,确实是福晋安排的。甚至详细到谁是哪一天之类的,甚至连当皇帝的,宠幸了妃嫔之后,都得是拿过去让皇后盖印。
  静怡就是有再多的话,这会儿也不敢开口了。
  等出了石榴院,武氏急走了几步追上静怡:“福晋今儿,好像是看你不怎么顺眼啊,怎么回事儿?”
  不等静怡说话就又说道:“我昨天听说王爷和福晋吵架了,和你有关系?”
  静怡忙摇头,她可不能担这样的名声,传出去就死定了。轻轻在武氏手背上拍了一下:“可别害我,福晋昨儿不知道做了什么惹怒了王爷,王爷也没和我说。”
  武氏半信半疑,静怡却不再说了,只叹口气:“这事儿,可不好办了。”
  总不能撺掇着胤禛去和福晋对着干吧,她说不定还得劝解胤禛答应这事儿呢,太窝囊了点儿。可她能怎么办?让胤禛带她去不是什么难事儿,难的就是这事儿传出去,对她的名声肯定不好。
  福晋现在站的位置,是道德制高点,她暂时还不能和福晋彻底站到对立面去。
  既不能背上挑拨离间的名声,也不能背上狐媚邀宠的名声,这么算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按照福晋说的来办。
  可静怡偏偏有些不甘心,心里也有些不舒坦。明明胤禛已经答应了的,明明自己都开始盘算带什么去好了,可这一切,都被打乱了。
  最关键的是,这打猎一去就是小半个月,只年氏单独和胤禛相处,她一想到这些,就满心不高兴。猛然意识到这个念头,静怡赶紧使劲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把,怎么能有这样的念头呢?
  不是早就和自己说过了吗?感情这东西,她碰不起。地位不相同,她能动心,却不能去干涉。
  “钮祜禄姐姐?”正在心里调节自己的情绪,就听见身后传来声音,扭头就见耿氏追过来:“不开心?”
  静怡伸手摸摸脸颊:“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耿氏点头:“确实是有些明显。是不是因为福晋之前说的事情?跟着王爷去打猎的事儿?其实,说起来,我倒是盼着姐姐能去呢,毕竟,年姐姐年幼,我担心她照顾不好天申他们。”
  见静怡面色没多大变化,耿氏强调道:“但姐姐就不一样了,姐姐生养了两个小阿哥,照顾阿哥这方面,可是比年姐姐强多了,若是王爷从这方面考虑,定会让姐姐跟去的。”
  静怡有些惊讶,没想到耿氏竟然会给她出主意,她自己就没想着去?
  “我倒是也想去,只是,这事儿定是轮不到我的,与其让别人去,倒不如让姐姐你去。”看出静怡脸上的意思,耿氏就笑道:“只求姐姐多照看些天申。”
  静怡只笑了笑,她已经决定了,这次就不和年氏争了,不就是一次打猎吗?等胤禛回来,自己再从别的方面找补回来。
  这事儿,也不能让胤禛为难。一方面是嫡妻和爱女的额娘,一方面是儿子的额娘,他真不好选。索性,自己就别让他去选了。
  “没事儿,年妹妹虽然不会照顾小阿哥,但跟着那么多的嬷嬷和太监呢,又有王爷在,倒是不用太担心了,再说了,男孩子嘛,吃点儿哭受点儿罪,也没什么坏处。”静怡笑着说道,不去看耿氏惊讶的面孔,摆摆手:“我也到了,妹妹快些回去吧,这太阳也快大了,天儿还是有些热的,妹妹可别晒着了。”
  不等耿氏说什么,静怡就径直进去了。
  胤禛是午膳前回来的,一进府就被福晋请过去了。虽说昨天有争吵,但胤禛还是给了福晋面子。
  可再从石榴院出来,胤禛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甚至都没遮掩,也没给福晋留面子,出了石榴园就直奔海棠院来了。以往他可不会这样,但凡和福晋吵架,他都是要先到前院呆一会儿的。
  “心情不好?”静怡见他气冲冲的进门,忙给他倒茶,顺手在他胸口抚几下:“可别生气啊,生气伤身的,不管什么事儿,犯不着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胤禛一口茶灌下去,转头看静怡:“福晋说的,你也是知道的?你放心就是了……”
  “王爷。”静怡打断他的话:“福晋既然决定了,那我就不去了,我留在府里照看安康,安康这年纪,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呢,他早盼着去打猎了,若是知道你不带他,定是会不高兴的,说不定会干出来点儿什么蠢事儿,这府里,也就我能制住他了。”
  “王爷,我知道您心里有我就好了。”静怡臭不要脸的说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不过是小半个月,很快就过去的,我在府里给王爷准备洗尘宴。”
  胤禛就是心情不好,这会儿也忍不住笑道:“倒是脸皮厚,再者,那诗是那么用的吗?可别胡乱说话,以免被人笑话。洗尘宴也用不上,你顾好你自己就是了。”
  顿了顿,到底还是有些不高兴:“你放心,等日后有了机会,爷只带你和元寿安康出门,咱们到庄子上住两天。”
  静怡愣了愣,忍不住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原本她就是这么打算的啊,没想到胤禛自己提出来了,倒是省的她费心思了。脸上的高兴也懒得遮掩,忙不迭的点头:“好,那咱们可说好了啊,要去庄子上住两天,正好呢,你之前不还好奇说的那个赚钱的点子吗?我已经让人布置好了!咱们可以去试试。”
  胤禛点头,看她半点儿阴霾和委屈都没有的神色,心里也跟着舒坦了些。但随即就皱了皱眉,福晋这表现,可是有点儿着急了,有失她往日里的水准。
  看来,还是要敲打一下才好,也免得她一错再错。
  这王府的后院,确实是她做主不假。可整个王府,却是他做主的,这整个王府的意思,也就是前院加后院。
  等元寿和安康回来,静怡也和他们说了去打猎的事情,意料中的,安康有些不愿意了:“为什么不让我去啊?我年纪不小了,我都自己住了,我今年已经七岁了!”
  “七岁也还是孩子,你在家陪着额娘不好吗?你看额娘都不能去。”静怡开始装可怜:“你舍得让额娘一个人在家等着你们吗?一想到你们自己出去玩耍,就我一个人在家,我就觉得凄凉啊。”
  安康是个善良的小孩子,就有些犹豫了。元寿忙说道:“对啊,不能让额娘一个人在家,不如这样好了,这次呢,就我和阿玛去,等下次了,你和阿玛去,我留在府里陪着额娘好不好?”
  “阿玛回来给你带礼物。”胤禛也说道,安康嘟着嘴,都快想哭,到底还是孩子呢,大家都去玩儿,连三哥弘时都要去,他却不能去,怎么可能会不委屈?
  “额娘带你去逛街?让你去郭罗玛法家住两天?”静怡开条件,安康确定自己是真的不能跟着去了,就想了想,选择了第二项:“去郭罗玛法家。”
  逛街有什么好玩的啊,都腻烦了,暂且不想去。
  安抚好了小儿子,静怡就赶紧的打发这兄弟两个去做功课了,自己则是唠唠叨叨的开始给胤禛收拾行李:“山里肯定冷,你多穿两件衣服,披风要带,早上晚上还是能用得上的,多照看元寿一些,他早就盼着去打猎了,你别让他胡乱撒欢……”
  胤禛笑着点头,看她忙碌,心里就是一片柔软和安稳。
  “等我回来。”看静怡从身边经过,胤禛伸手捏了捏她手心,静怡笑眯眯的点头:“好,要记得给我带礼物啊,不过你也要注意安全才是,平平安安的回来。”
  胤禛认真的点头,他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定是要活着才有以后的。
  ☆、第 84 章
  “阿玛, 我看见前面有一只鹿, 我和五弟到前面去。”等康熙说完了话, 众人散开,元寿就兴冲冲的来找胤禛, 今儿是头一天, 家世比较出众的八旗子弟们,是有一场比赛的。
  胤禛属于年纪大的,元寿和天申属于年纪小的, 整个雍亲王府,也就弘时一个人凑凑数, 能过去参加一下比赛。但他年纪也不算大,不到十六, 还没成亲, 所以若是能多打一些猎物回来,那自然是很好的,若是没能打到,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所以,胤禛很是放松的让侍卫跟着弘时走了, 他则是留下来照看天申和元寿, 省的这两个小崽子玩疯了, 自己带着侍卫往里面走。他们要是脾气上来,侍卫们也是拦不住的。
  这不,胤禛才刚过来,元寿就开始提要求了:“我和安康说了, 要给他带礼物呢,要是能亲自抓一头小鹿就好了。”
  按照往年的惯例,打猎的头一天的第一箭,应当是康熙射出来的,最好还是射一头鹿。但康熙年老,手也有些发抖了,所以今年就取消了这第一箭。现在是各凭本事,谁抓到了猎物就是谁的,鹿这种东西,也包括在内。
  元寿聪明,自然是能看出自家阿玛的追求和现在的地位的,既然大家都能争,他肯定也想为阿玛争口气啊。倒是胤禛自己,因为不下场,也不好和子侄辈的人去争夺。
  “要是能抓到,咱们养到庄子上去。”元寿笑嘻嘻的说道,胤禛也知道是关不住他们的,大家都在外面打猎,就他们被关着,肯定不愿意啊。
  “嗯,带好了侍卫,我也跟着。”胤禛点头应道,元寿为难:“阿玛,你看三伯和五叔他们,都不去的,你也别去了,在这儿和十二叔他们说说话好了。”
  开玩笑呢,带着亲爹,那最后就算是打到了猎物,也会被人认为是作弊的啊。
  胤禛皱眉,元寿忙撒娇:“阿玛,你还不放心我吗?我保证不会涉险的,带够了侍卫,量力而行,能打到就带回来,打不到也尽早回来,您别担心了好吗?”
  天申也跟着撒娇:“是啊是啊,阿玛您别担心我们,我保证,我和四哥会好好的,一点儿事情都不会有的,我们给你争口气!”
  胤禛瞪他,天申赶紧做了个鬼脸,元寿:“阿玛,不如咱们分开走,你往那边,我们去这边,您不是还答应给额娘带礼物的吗?总不能送一只兔子吧?”
  兔子肉是挺好吃的,可惜今儿打猎打到的,也等不到围猎结束送回府去。这天气,到时候肯定是要发臭的。
  “最好是有狐狸啊,对了,我听那拉大人说,真的是有狐狸的。”围场的一大部分猎物,是禁卫军们准备的,有什么没有什么,几乎也能说个差不多。
  兄弟俩撒娇半天,胤禛终于松口,于是,兵分两路,胤禛自己往南边,元寿和安康则是往西边。
  “今儿我一定要好好表现,天申,你也加油,不说做个披风了,你好歹给耿额娘做个围领什么的。”元寿笑着说道,天申吊儿郎当的:“不着急,好几天呢,今儿猎不到,咱们还有明天,明天不行,那还有后天,实在是不行,我就攒两三个月的月例,肯定能买一件的,要是买不起,到时候好哥哥,你可得资助我一点儿。”
  元寿嘴角抽了抽:“你好意思?”
  “我怎么不好意思?咱们兄弟,还分什么你我啊?我额娘可是早就说了,让我将钮祜禄额娘当亲额娘看的。”天申笑嘻嘻的说道,元寿白他一眼:“不行,买来的哪儿能体现自己的孝心?今儿可必须得猎个东西回来才行,就算是一只野鸡也行啊……”
  话音未落,就看见一只野鸡扑腾腾的飞过去,估摸着是他们这群人动静太大,将野鸡给惊着了。
  元寿眼明手快,弓箭已经拉开了。天申原本也摸着了马鞍上的弓箭,但见元寿动手,他就又给放开了。
  胤禛这边是没多少打猎的心思的,不过,也还是留意了周边的情况。万一有什么比较好看的小动物,最好是给活捉了,回去送给静怡和安康。
  不过,他倒是怀疑,这些动物到了王府,还能不能有命活着。静怡那性子,可不像是能养活动物的,她倒是喜欢吃肉,鸡鸭鱼肉,来者不拒。兔子不用说,鹿肉也吃过,山珍野味,她没吃过的不多。
  “什么声音?”胤禛正骑着马瞎转悠,忽然隐约听见有什么动静,神色立马就有些紧绷,迅速转头问道,苏培盛也骑着马儿跟在旁边,听胤禛问,就侧头听了听。
  又是一声传来,胤禛面色就变了变,苏培盛也有些慌张了:“王爷,听着像是猛兽……”普通的猎物,可没有这个动静。
  “是西边传来的。”有侍卫犹豫着说道,胤禛立马拽了马缰:“走!”
  然而为时已晚,就见有侍卫拎着铜锣,一边敲一边喊:“皇上有令,围场有老虎,通通撤回来!撤回来!”
  有不远处的听见动静,已经开始往回撤。康熙所在的位置,是最安全的,也是守卫最为森严的。撤退的地方,自然是在那边。
  “王爷,别去!”有侍卫跟在后面喊道,苏培盛也着急啊,他们家两个小阿哥可都在西边呢,万一是没听见这铜锣的声音,没来得及撤退……苏培盛赶紧打住,不能想不吉利的事情。
  两个小阿哥向来机灵,在宫里念书的时候可从来没谁能在他们身上占便宜,两个小阿哥也都能护住自己,所以,定会没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