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吃了早饭就上街,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静怡忽然就想到个好主意,忙拍了拍元寿的小脑袋:“这样干坐着也不好玩儿,不如咱们来玩儿个游戏?”
  元寿立马来了兴致:“好,玩儿什么游戏?”
  “你看啊,这街上这么多的人,咱们来猜猜,他们是干什么的,谁猜对了,对方就得给赢家一个金瓜子,行不行?”静怡笑眯眯的问道,元寿想了一会儿,摇头:“不行不行,我又不会算卦。”
  “谁给你说要算卦了?算卦这种东西,也多是骗人的,这个考的是眼力,额娘给你做个示范啊。”静怡笑着说道,这事儿就是为了个好玩儿,猜对猜错并不是很重要的。
  重要的是,能让元寿学会看人。品性之类的东西,当然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看出来的,但看衣着打扮,也是能稍微猜出来一些东西的。
  “前面那个人,面色红润,穿的很厚,说明家境不错,棉袄袖子上面没接头,也没补丁,看着也干净,说明不常干活儿,家境中等,再看他腰上,挂着一个荷包,用的时间很久了应该,看着有些破,他家境不错却没换新荷包,应该是很重要,或者很喜欢的人给做的,再看他年纪,三四十,十之□□,是女儿给做的。”
  胤禛听着有意思,就叫了苏培盛:“去问问,看侧福晋说的有几分准。”
  苏培盛忙应了,过去塞了一块儿银子给那男人,然后才开口询问。其实他不塞银子也是可以的,因为苏培盛那嗓音那体态,一看就知道是个太监。
  这京城里,能用得上太监的,也是数得着的。
  很快苏培盛就回来了,笑嘻嘻的行礼:“王爷,不得了了,侧福晋竟是全猜对了呢,那人家里开着一个小铺子,在这京城里能有一个铺子,也算是家境不错了,那荷包是他十五岁的女儿做的,用了五年了。”
  元寿一脸崇拜的看静怡:“额娘你好厉害啊。”
  “哈哈,也是凑巧了。”静怡大汗,忙笑道:“你若是仔细观察,也是能看出来的,现在知道怎么看了吧?要不要和额娘比赛一下,看谁猜中的多?”
  元寿跃跃欲试:“好,那阿玛当仲裁,为我们挑选对象。”元寿忙点头,眼巴巴的看胤禛。
  胤禛笑着点头应了,为着方便,还让苏培盛定了个酒楼雅间,方便这娘儿俩扒着窗户仔细看。大冬天的,外面太冷了些,也总不能一直坐在马车上。
  “元寿,你猜那边那个女人,静怡猜这边这个老婆婆。”胤禛随意扫了一眼,指定两个对象。静怡和元寿立马凝神去看,仔细的打量。
  好一会儿,静怡先开口:“这老婆婆穿的虽然有些破,但是很干净,头上只扎了个布巾,没有别的东西,说明家里穷,但应该没种地,可能是做个小买卖,没有固定的摊子。”
  见静怡说完,元寿就迫不及待了:“该我了,这个人看起来二十多岁,手里拎着药包,但她自己脸色还好,所以应该是家里人生病了,穿的比较素净,我猜之前家里有丧事。”
  还是苏培盛去问,元寿猜的错了点儿,那女人虽然穿的素净,但家里没丧事。脸色虽好,但抓的是安胎药,家里也没病人。
  静怡笑眯眯的伸手,元寿虽然不乐意,还是得乖乖的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来一个金瓜子放在静怡手心里。
  下一轮就换了方法,同一个人,一炷香时间,看谁猜出来的事情多。还是静怡获胜。
  第三轮,静怡获胜。第四轮,静怡获胜。第五轮,生怕打击的元寿没信心了,静怡就少猜了一些,让元寿获胜了。
  玩了一个时辰,元寿就没兴致了,看来看去都是人,猜来猜去也就那么几种,有点儿没意思了。
  正好快到晌午边儿,胤禛就叫了饭菜上来,一家子先吃饭,然后再下楼玩耍。
  从一早出门,到天黑才回府。元寿玩儿的开心,但也累,回去的时候就趴在胤禛肩膀上睡着了,下午也跟着吃了不少点心小吃,所以晚饭静怡就没让他起来用了。
  “有件事儿,要和你说一下。”用完饭,胤禛忽然开口。
  静怡笑着问道:“什么事儿?”
  “汗阿玛的意思,是想叫几个皇孙到宫里去念书。”原先胤禛这些阿哥们也是在宫里念书的,随着胤禛等人长大,现在那阿哥所,也就只剩下几个小阿哥了。
  康熙虽说年老,身子还算是不错,去年宫里还添了个二十三阿哥。
  “大哥府上,还有二哥府上,都有阿哥要进宫。”胤禛说道,静怡脸色有些僵硬,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的意思是?”
  “咱们府里,我想让元寿进宫。”胤禛顿了顿说道,静怡眨眨眼,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有什么区别吗?”胤禛叹口气,伸手将静怡揽在怀里:“汗阿玛喜欢元寿,哪怕就是只看在汗阿玛是我阿玛的份儿上,为人子女,也不能拒绝了这事儿。”
  更何况,康熙还不仅仅只是一个阿玛,一个玛法。
  “德妃娘娘那里……”静怡又问道,胤禛低头亲她额头:“你放心,额娘虽说有些偏心,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亲孙子受欺负。再者,大哥已经被圈禁,二哥被拘在咸安宫,也没人敢欺负了咱们元寿。”
  静怡知道,这事儿胤禛说出来了,那就是改变不了。
  她鼻子有些发酸,虽然她知道,早晚要有这么一天的。
  “那多久能回来一次?”静怡又问道,胤禛忍不住笑:“自然是每天都能回来了,你想什么呢,还以为元寿是要住到宫里去了吗?”
  静怡又惊又喜:“真是每天都能回来?”
  “自然的,宫里可没那么多地方给他们住。阿哥所那边,名不正言不顺的,他们现在可只是皇孙,不是皇子。额娘那里,地方也不算大,再者那是后宫,总不能让小阿哥们住后宫。”
  六岁了,胤禛他们那会儿,可都已经住到阿哥所去了。
  静怡欢喜的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是要住到宫里去呢,那我可就舍不得了。”孩子上一天的幼儿园,和孩子寄宿幼儿园十天半月才能回家一次,这完全不一样好吗?
  “那你是应了?”胤禛挑眉问道,静怡笑眯眯的点头:“应了应了,我就知道,爷你定然也是舍不得的。我相信爷,定然也不会让我们元寿吃苦的。”
  “刚才哭鼻子的也不知道是谁。“胤禛没好气的说道,相信他还会哭鼻子?再者,进宫读书就是吃苦了。
  “慈母多败儿。”胤禛说道,意味深长:“日后元寿总是要长大的,你不能一直将他当小孩子,拘在自己身边,那样对孩子不好,容易养的娇气,你看看元寿现在,吃饭要好的,穿衣服要好的,想当年我小那会儿……”
  静怡无语的看他,他是皇子阿哥,天潢贵胄,难不成小时候吃的不好穿的不好?
  “算了,元寿长大了,要开始念书了,日后我自会教导他的。”胤禛顶着静怡疑惑的目光,有些说不下去了,只能叹口气说道:“元寿聪明伶俐,可不能浪费了他这份儿机灵。”
  两个人正说着话,门外王嬷嬷忽然说道:“王爷,侧福晋,年侧福晋那边派人来请,说是肚子有些不舒服。”
  静怡有些无语,这是她第二次遇见这种情况吧?第一次是李氏派人来请的,好几年前了,还是弘昀在的那会儿,但李氏是没撒谎,那会儿弘昀确实是生病了。
  就是不知道这次,年氏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假的不舒服。
  静怡一脸看好戏的看胤禛,胤禛面上先是有些尴尬,又有些恼怒,扬声说道:“肚子不舒服就请了大夫过来看看,我去她就能好了吗?”
  虽说有些幸灾乐祸,但静怡还是劝道:“毕竟是怀孕了,心情不好也是能影响到孩子的,你还是过去看看吧。年妹妹看见你,心里舒坦了,说不定肚子还真就舒服了呢,快些过去吧。”
  胤禛是有原则的人,年氏怀孕还不到三个月呢,胤禛能做点儿什么?这年氏,也是个傻的。平白让胤禛心里不舒坦了,也竖了自己一个敌人了。
  难不成,她真当自己好脾气的什么事情都不在意?
  静怡撇撇嘴,伸手推胤禛:“快些去吧,今儿在外面玩儿了一天了,我也有些累了,要早些安置了,对了,元寿什么时候进宫去读书?我要给他准备些什么?”
  胤禛当即摆手:“去给年氏请大夫,就说我这边已经安置了。”又拉了静怡坐回去:“明年开春就进宫,准备的东西,也就那么些吧,书袋,笔墨纸砚,笔盒之类的。”
  ☆、第 67 章
  静怡听着胤禛说话, 却是有些不安心, 万一年氏是真的肚子不舒服呢?孩子到底无辜。不行自己就跟着胤禛去看看, 若是真不舒服,好歹也能救了孩子。若是装病, 说不定更得了胤禛厌烦, 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不对,不是一举两得,是怎么做不都不会错, 两者兼顾。
  想着,她就出声打断了胤禛的话:“我想着, 年妹妹那边,咱们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年妹妹身子一向弱, 若是当真不舒服,咱们在,也能让年妹妹安心些,有个主心骨,若是年妹妹没事儿, 咱们也就不用在心里惦记着了, 你说是不是?”
  胤禛定定的看着静怡, 心里忍不住叹气,这人,都这么些年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心软。
  不过, 自己喜欢的,不就是她的心软,她的善良,和她的重情义嘛。若是跟福晋一样,做事情前,先将各种利弊给想明白,衡量一番才做决定,那早就“相敬如宾”了。
  “王爷,去看一眼?”静怡起身问道,胤禛无奈点头,幸好吃过晚饭正在商量元寿上学的事儿,两个人还没换衣服,这会儿只披上披风就可以了。
  刚进了年氏的院子,就听见屋子里有哼哼唧唧的声音,还有白嬷嬷略有些紧张的说话声:“侧福晋,深呼吸,平静一些,您越是紧张,越是容易出事儿,不要想别的,多想点儿好事儿,高兴的事儿。”
  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年氏慌忙问道:“是不是王爷过来了?”
  正好小丫鬟掀开门帘,胤禛带着静怡一起进门。
  其实就是静怡不提要跟着来的话,胤禛都是要自己开口的。年氏的这种做派,不能纵容。一次碰壁,日后就不会这样做了,就会规矩许多了。
  以前府里也不是没有这争宠的事儿,可福晋每次都跟着,也才算是将这歪风邪气给止住了。
  “王爷……”年氏看见胤禛,脸上本是露出了个笑容的,但又看见,跟在后面的静怡,那笑容,立马就僵住了,转瞬就是有些尴尬:“钮祜禄姐姐,这么晚了,你也没歇下啊。”
  “是啊,听丫鬟说你不舒服,我也不放心,就过来看看。”静怡笑着说道,居高临下的看年氏:“毕竟,我也是生了两个阿哥的,和你比起来,还算是有经验,你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问问我。”
  不等年氏回答,就转头看那白嬷嬷:“白嬷嬷,你应当知道,为了年侧福晋这肚子里的孩子,福晋特意去求了德妃娘娘。也是德妃娘娘信任你,这才让你过来照看年侧福晋的,若是年侧福晋肚子里的孩子安好,德妃娘娘和福晋定是会记住你的功劳的,可若是孩子出了事儿……”
  静怡意味深长的看白嬷嬷,白嬷嬷脸色一变,忙行礼:“是,多谢钮祜禄侧福晋提点,奴婢知道应该如何做了。”
  “无论如何,孩子要紧。”静怡又说道,看白嬷嬷点头了,面上神色才略微舒缓了一些,笑着问道:“年侧福晋刚才是怎么回事儿?肚子怎么就忽然不舒服了?是晚饭吃错了东西,还是怎么回事儿?”
  白嬷嬷细细想了一下才回答:“年侧福晋本来身子就有些弱,用晚膳之前,又听丫鬟碎嘴了几句,心气不顺,吃饭的时候就有些没顾及到,吃的有些多了……”
  “明知道年侧福晋怀孕,身子不好,还要在年侧福晋跟前嘴碎的,是哪个丫鬟?”静怡皱眉问道,问完了忽然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胤禛:“也是我越俎代庖了,原本该是福晋来问这些事儿的。”
  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传来福晋的声音:“钮祜禄妹妹问的挺妥当的。”话音落,福晋就掀了帘子进来,给胤禛请了安,略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刚打算歇下,听说年侧福晋身子不舒服,担忧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过来看看。”
  静怡都有些同情福晋了,年氏怀着的又不是福晋的孩子,这一出事儿,福晋就得赶紧过来。说起来,福晋这名头虽然好听,但管的事儿还真不少,当年弘昀生病也是如此,现在年氏还是如此。
  “在年侧福晋跟前碎嘴的是哪个?”不等胤禛说话,福晋就绷着一张脸问道,白嬷嬷扫了一眼一个丫鬟,那丫鬟脸色煞白,噗通一声就赶紧跪下了。
  年氏大急,忙要起身:“王爷,福晋,不怪丁香,是我自己要问的,丁香一个丫鬟,哪儿能违背了我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有些哀怨的看一眼静怡,静怡挑眉,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旁边福晋示意了一下,白嬷嬷忙按住了年氏的动作,让她安心的在软榻上坐着。
  “听说王爷和钮祜禄姐姐出门玩耍了,有些嫉妒,吃饭的时候才没控制好。”年氏含羞带怯的说道,又坐在软榻上给静怡行礼:“姐姐,您别怪我,我实在是羡慕,这才耍了些小性子,您别和我计较。”
  静怡还没说话呢,福晋就先说道:“大夫过来了,先让大夫把把脉?”
  胤禛点头,他本来就不是很耐烦插手这后院的事情,福晋向来端庄贤惠,他是很信任福晋的。眼下又听年氏说是她自己嫉妒羡慕搞出来的事儿,更是不太想多停留了。
  等听大夫说,只是有些积食,并无大碍时候,就冲静怡招招手:“既然无碍,咱们就先回去吧,元寿的事儿,还没说妥当呢。”
  年氏原本是想展现一下小女儿情态的,毕竟男人嘛,对于妻妾,都是有些掌控欲的,有些甚至喜欢看见妻妾为之争风吃醋。胤禛虽说看着没这爱好,但若是有女人能为他吃醋,甚至宁愿伤害自己的身体,也应当是有些得意,进而是对她有些怜惜的。
  却没想到,胤禛的反应,竟是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年氏心里有些着急,她生平所见的男人,第一是亲爹,第二是兄长,至于表亲什么的,实在是不能参考。所以也就只能照着这两个的喜好来。
  阿玛喜欢的是娇娇弱弱的女人,二哥喜欢的是全心是他的小女人,大哥则是个奇葩,虽有妻妾,最喜欢的却是那一堆的书本。
  她之前是照着第一个来的,弱柳扶风,一步三喘。偏胤禛看不见,每次过来也多是应付了事。甚至,都不经常过来。这次是照着第二个来的,可看来,胤禛还是不太喜欢。
  眼睁睁的瞧着胤禛带着钮祜禄氏出门,福晋随意吩咐了白嬷嬷几句,也跟着走人了。年氏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胤禛到底是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瞧着对福晋淡淡,对李氏不怎么喜欢,武氏和宋氏连个子嗣都没有,耿氏那儿十天半个月才去一次,钮祜禄那儿若不是有个孩子,胤禛定也是不放在心里的。
  若非是看胤禛没有特别宠爱哪个女人,年氏怎么会选了娘家的女人来对比?
  可现在想想,胤禛好像对钮祜禄氏,是有些例外的。会带着人出门玩耍,甚至连自己让人去请,也都记得带上钮祜禄氏,难不成,自己要学着钮祜禄氏那样子?
  想着年氏就有些皱眉,胤禛喜欢的,是哪一点儿呢?
  静怡可不知道年氏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回去就换了衣服,和胤禛一起歇下了,这大冬天的,什么都没有被窝的吸引力大,她又是在外面玩了一整天的,早累了。
  第二天胤禛上朝,静怡自己在被窝里暖和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起床,带了元寿去给福晋请安,顺便问了年氏的情况。晚上大夫给开了安胎药,后半夜年氏就没再闹腾了。
  静怡就丢开年氏这事儿,专心为元寿准备起来。小书包是要有的,点心盒子是要有的,虽说永和宫不缺这点儿点心,但万一元寿吃不惯呢?多少准备一些,吃不了就赏赐了身边跟着的人就是。
  对了,最重要的,伴读和哈哈珠子,还有侍卫。
  若不然,伴读就选了娘家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