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赵珏的笑彻底激怒了沈彦钦。他守护了这么长时间的秘密,竟被她发觉了,在这个世上他的两个碰不得底线,余竞瑶和这个秘密,都被她触碰了,看来她真是留不得了。
  “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信。”赵珏笑意不减,“宁王什么事不敢做啊。不过只怕你杀了我,便没有人帮你扳倒二皇子了。”
  见沈彦钦不以为意,赵珏收了笑意,敛容正色,望着沈彦钦严肃道:“宁王放心,今儿的事纯属意外,我并非跟踪你,不过我倒真的寻你有事商量。”
  赵珏的话,让沈彦钦稍稍放松了些,向后退了退,和她拉开了距离。赵珏警惕撤去,这才发现自己背后一阵寒凉,出了一身的冷汗。不过到底是衡南王家的郡主,她定了定神,担心他会不听,也没待沈彦钦再问,便一股脑地将要说的话倒了出来。
  沈彦钦听了,两条剑眉微耸,紧着眉头沉思了半晌。最后开口低声问道:“代价是什么?”
  这是说他认同了?赵珏的脸上勾起一抹笑意,语调欢悦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商议已定,赵珏转身要走,沈彦钦把她唤了住。“郡主,你知道今儿的事若是让人知道了,会是什么下场吧。”
  赵珏没有回头,唯是淡淡一笑,“放心,我不会‘说’的!”
  ……
  沈彦钦入了王府的大门,穿过门厅,便看到游廊的那一侧,余竞瑶正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拨弄着石桌上花斛里的一枝粉红的芍药。
  “入夜了凉,怎么在这坐着。”
  听到沈彦钦的声音,余竞瑶像一盏被点燃的灯,脸色亮了起来。“殿下怎才回?府衙可是有了什么麻烦?”
  “没有,一切安好,只是事情繁杂,多忙了一阵,快起来吧。”沈彦钦把她提了起来,领进了寝堂。
  也不知道是在外面待了多久,她的手凉浸浸的,沈彦钦拉她坐下,把手揣在了自己的怀里。对着霁颜和几个小婢怒嗔道:“你们也是,王妃任性你们也不知道劝,着了凉怎么办!王妃还带着孩子,若是出了问题,你们谁担待得起!”
  不要说小婢们,连霁颜都跟着打了颤,她可从没见过宁王发这么大的脾气。余竞瑶揣在沈彦钦怀里的手缩了缩,又被沈彦钦扣了住,死死地,不让她动。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
  沈彦钦也觉得自己这火气是莫名了点,叹了口气,捧着余竞瑶微凉的脸,道,“你这样不知轻重的,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啊,余竞瑶明白了。“殿下是不是决定去泰山了?”
  沈彦钦未应,叹了口气,余竞瑶感觉得出手掌扣着的他的胸起起伏伏,于是小手指调皮地在他的胸口挠了挠,沈彦钦一痒,知道她是在逗自己开心,忍不住笑了。
  “去就去吧,有什么不开心的。我会照顾好自己,乖乖听话的,还有他。”余竞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沈彦钦覆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笑着道:“你可要听话啊,不要再折磨你母亲了,不然出来我可饶不了你。”话刚说完,两个人同时僵了住,瞪大着眼睛望着彼此,不可思议地张开了口,却惊得一声都发不出,吓得霁颜和小婢们都呆了住。
  “殿下!他动了!”余竞瑶又惊又喜,抽回了手,按在了沈彦钦抚在自己小腹的手上。
  沈彦钦认真地点了点头,他也感觉到了,那么一刻,难以言表的感觉。像是在手里溜走的风,划过的雨,倏忽的一下,手心里竟有了心跳的感觉。只是轻轻地拱了一下,却没有比这感觉再奇妙的了。他是感觉到了父亲手掌的温度,在回应自己吗?这里面真的有个灵动的小东西?而且是自己的孩子,他和她的,沈彦钦呆愣得手都不敢动了。
  担心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总算有个动静了。余竞瑶恨不能拍拍自己的肚子,问问里面的小东西,你怎么这么耐得住啊,不知道为父为母的有多急。
  余竞瑶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笑着道,“这孩子到底还是怕你啊!”
  沈彦钦傻笑着,两个人,四只手都覆在了余竞瑶还不算大的肚子上,屏息凝神地期待承载着她们情感和希望的小东西能再给他们一个信号。
  看着他们俩痴痴的模样,连小婢们都忍俊不禁,偷偷捂着嘴笑了。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宁王,清冷时如谪仙,蕴怒时像个酆都判官,多瞧一眼都浑身打颤。谁人知道,在宁王妃面前,他也有孩子气的一面,若非亲眼看见,说出去了只怕都没人信。
  这一夜,两人过得极其兴奋,早早上了床榻,沈彦钦的手便没离开过余竞瑶的小腹。余竞瑶的目光一直落在沈彦钦的脸上,留恋,不肯挪开。
  这就是福气吧。体验了为妻的甘甜,也感受到了为母的喜悦,还有比这再幸福的吗?人生的完满,也不过如此。余竞瑶突然觉得,只要能守着他们,这一生别无他求,原来自己这么容易满足啊。穿越前的余竞瑶,和如今的余竞瑶,她已经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了。
  这几日宝宝一直很活跃,可唯独沈彦钦在的时候,他又老实得不得了。余竞瑶打趣,是被这冷面父亲给吓到了,多对着他笑笑便好了。
  让自己对着肚子傻笑?沈彦钦才不干呢,还没出来呢就这么宠着,以后指不定要骄纵成什么样呢。在他看来,妻子可以宠,但儿子绝不能宠,必须锻炼他吃些苦头。余竞瑶闻言笑了,一句话便把他揶得他答不出来了。“那若是女儿呢?”
  余靖添和蒋卿筠的婚事定在了五月底。大婚那日,余竞瑶早早和沈彦钦去了晋国公府。虽余靖添有了自己的将军府,可婚事还是在晋国公府办的。
  所以,此刻的公府已然是喜庆盈溢,余竞瑶欢心,总是想帮着忙些什么,来了那么多女眷,只靠母亲和妹妹,肯定是接迎不过来的。母亲瞧了一眼她的小腹,又看了看她身后寸步不离且凝眉不展的沈彦钦笑了笑,告诉她,只要你安分地坐着便是帮忙了。余竞瑶便只好坐在花厅里,陪着夫人们聊起来,而沈彦钦守在花厅外。
  哥哥这婚虽是续弦,可依旧风光无比,连陛下都特地遣了黄门令来登门道贺。这殊荣,岂非寻常权贵能比。如今的晋国公,那可是妥妥的恩宠甚崇,势倾朝野。不要说朝中各臣,京中权贵,连闻人名士,搭不搭得上边的,全都来贺喜了。
  余竞瑶聊得正热络,花厅外的游廊里,一个儒雅提拔的男子也在看着她。
  这是她有孕来陆勉第一次见到她,前一阵在街上匆匆而过,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辨认,她便逃开了。这一次他想上前,不过花厅中毕竟都是女眷,他不宜靠近,于是立在原地默默打量着她。好像是胖了些,脸色红润,精神也很好,看来果然和打听来的一般,她和沈彦钦过得很好。
  陆勉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高兴。她过得好,自己自然是放心了;可也正因为她过得好,她距离自己也越来越远。他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她的身上,余竞瑶穿着一身宽松的吉服,孕相并不明显,但这掩不住这个事实,她怀了沈彦钦的孩子,这辈子她和沈彦钦都不可能没有关系了。
  余竞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眼神一瞥,对上了游廊里默立的陆勉。二人对视,余竞瑶并没有躲,镇定得恍若陌生人,然不过须臾,便冷笑一声,目光不屑地从他身上转了开,只当方才什么都没见到。
  陆勉明白她在怨自己,竹茹的事他听说了,余竞瑶不但把她嫁了,还让娶亲的管事特地把竹茹的表姨母,也就是宣平侯的婆子请到洛北去喝喜酒。这劳师动众的,无非就是想做给自己看,警告他不许再打宁王府的主意。
  能有这心思,她果真不再是当初那个晋国公府娇蛮单纯的大小姐了。
  陆勉望了一阵,余沛瑶寻了过来,见他始终盯着花厅里的姐姐,不满地将他扯走了。余竞瑶余光中看到了妹妹,无奈叹息,却也不想再管了。道理和她说尽了,她都不肯听,路是她自己选择的,日后若果真出了问题,也只能她自己担着。
  气宇轩昂的余靖添骑着高头骏马把亲迎来了,在花轿外轻射三箭,新娘抱着五谷瓷瓶,跨马鞍,走火盆,随他入了公府,来到正堂,站在供案前拜天地。
  被这喜庆的氛围烘着,瞧着二人一步步礼成,余竞瑶感触颇深,不知觉中竟笑着流了泪。沈彦钦瞧着身边人哭笑不得,无奈伸出手指给她抹了抹泪,余竞瑶便抬头看着他,心里蜜甜,含笑挽住了她的胳膊,不管不顾,把泪都抹到了他的衣袖上。
  沈彦钦知道她是想到了自己的婚礼感慨万千,他又何尝不是呢,沈彦钦的第二次人生,便是从那场婚礼开始的。于是看着她撒娇,任她把自己的衣袖都抚乱了,仍是满眼宠溺的揽着她。
  把新郎新娘送入洞房,喜宴便开始了。余竞瑶同母亲坐在女眷里,沈彦钦则和男宾一起。不过两刻钟,余竞瑶瞧着程兖来了,在沈彦钦耳边低语几句,沈彦钦点了点头,起身朝着余竞瑶走来。
  “我有事要处理,先出去一会,处理完了便来接你。”
  余竞瑶笑了笑,道,“去吧,若是太晚了,就不要赶着来接我了,我在这住下就好了,你不要急。”程兖能找到这里来,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沈彦钦拍了拍她的肩膀,含笑应道,“我一定回来接你的。”说完跟着程兖走了。
  “这宁王,还真是半刻都不肯分开啊,住在这都不许,自己的女儿还留不得了。”母亲见沈彦钦走了,不满地叹了一声。余竞瑶看着母亲,羞红了脸。“不是,母亲想多了。”
  母亲却掩口笑了,续言道,“我随口说说,知道他是舍不得你,他对你好,我就安心了。”
  直到夕阳把西边的天都浸染成了熏醉的橙红,喜宴上的人更是脸色绯红时,沈彦钦也没有回来。客人渐稀,不过喜宴还没断,怕是要持续要夜里了。
  这一日来的客人太多,余竞瑶随着母亲送客时才发现,原来赵琰也来了。可也是,他和余靖添关系那么好,怎么会不来。那赵珏呢?余竞瑶不由得朝赵琰身边多瞧了几眼。
  “王妃可是在寻我?”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余竞瑶深吸了口气,面带微笑,转头望着她。
  “是郡主啊,好久不见了。”
  ☆、第77章 永禄深巷
  这次重逢比余竞瑶想象的要平静得多,赵珏客气地打了招呼, 恭喜余竞瑶有了身孕, 便回到了赵琰的身边。只是她说起的一句话让余竞瑶心生不快,“子嗣兴旺, 宁王好福气。”
  余竞瑶有孕实属不易, 日后的事她肯定不了, 哪里来的子嗣兴旺,这话听着更像嘲讽。但这件事毕竟没谁知道, 许她赵珏只是一句祝福,不过夹杂了些酸意罢了。
  眼见着夕阳没入了西城墙外,把天边的绯色也扯去了近半,天虽还亮着,却生了寒意。沈彦钦还没有回来,余竞瑶打算去后院等他。喜宴未断,仍有客人不断登门道贺,隔着一个庭院, 她还能听到前院的欢庆之音。
  余竞瑶坐在后院的檐廊里看着庭院里的柿子树,她刚刚穿越而来的时候,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便是经常坐在那棵树下默默落泪的, 也是在那颗树下, 她做出了嫁给沈彦钦的决定。
  正出神间,忽闻和檐廊相连的游廊里,有人语声, 余竞瑶偏头望了一眼,这一眼,让她心下一沉,起身要走。
  “王妃!”陆勉唤了一声。余竞瑶极不情愿却又淡定地回了身,漠然点了点头,“陆尚书。”
  “方才在花厅便想问候一声,不甚方便,这倒又遇上了。”陆勉温文尔雅,眼神中总是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柔情。不过对余竞瑶而言,她已经看够了。
  “方才不方便,此刻方便吗?这后院只你我二人,岂不是更不合适?”余竞瑶语气冷淡。
  陆勉不怒反喜,笑意更浓,指了指她身后,站在正堂门口的小婢。“有她们在,还有我随来的小厮,怎么说就是你我二人呢。”
  余竞瑶没应,陆勉打量了她的身子,这会站起来,倒是能看出微隆的小腹了。余竞瑶是如何怀上这个孩子的,他清楚,不免心疼她,也怨沈彦钦太自私,不该这么急的,总该让她多养一养,于是忍不住问道,“你可还好?”
  陆勉这一问,让余竞瑶冷冷地笑出声来。“陆尚书不是打听得很清楚吗?还用再问吗?”见陆勉略显尴尬,余竞瑶续言道,“我不管你目的如何,陆尚书,请你别再打扰我的生活,好歹给彼此留些余地吧。”
  余竞瑶话说完,转身便朝正堂走去,然还未踏进门,就看到霁颜提着裙子,匆匆忙忙地从前院跑了过来。刚要说什么,见陆尚书也在,她神色踟蹰地搀扶着余竞瑶入了房间,这才把手里捏着的纸条给了余竞瑶。
  “方才有个小婢说,府门外来个身穿官服皂靴的人让交给王妃的。我也不知是什么,便拿过来了。”
  官服皂靴?给自己的?余竞瑶纳罕,接过纸条展了开,上面只有两个名字和一个地点。
  “宁王,郑启商。西城门永禄巷。”
  余竞瑶看着纸条沉默半晌,霁颜见她面无表情,也不敢出声,默默候着。
  这纸条是谁送来的,目的又如何余竞瑶不知,但这信息很清楚,是想告诉她沈彦钦此刻正在西城门永禄巷,让自己去找他。
  找他?余竞瑶安奈着提悬起的心,缓缓地把纸条又折上,坐在了正堂的坐榻忖度着。这种事,还真是没办法往好了想,是有人想要把自己引过去,如果沈彦钦果真在那,那这人的目的应该是想让自己看到什么;若是沈彦钦不在,那这岂不是个陷阱?余竞瑶拿不定主意,也参不透这背后的欲意,不过她知道和沈彦钦对立的人确实不少,方才的陆勉,宫中的贵妃,还有刺杀他的神秘人……
  “郑启商。”余竞瑶回忆着这个名字,喃喃着。
  霁颜恍然想了起来。“这好像是郑大夫的名字。”余竞瑶诧异地望着她,霁颜肯定地点了点头。“郑大夫给王妃开的药方,上面署的就是这个名字。”抓药的次数多了,霁颜自然也有了印象。
  沈彦钦和郑大夫在一起?余竞瑶的思路更是乱了起来,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她就有不好的预感。曾经自己侵寒落下病根他们俩个就是私下商量瞒下自己的,如今又是谁病了吗?不会是自己,那会是沈彦钦?想到这余竞瑶方才的镇定开是动摇,她的心慌了。
  “去把林校尉唤来。”余竞瑶把纸条捏揣了起来,对霁颜道。
  这事来得蹊跷,再慌,她也冲动不得。
  林川林校尉是沈彦钦派来保护余竞瑶的护卫,余竞瑶没多言语,只是告诉他去西城门永禄巷转一转,看看宁王是否在附近,切记不要让人发现了。林校尉应下,独自一人去了。然林校尉刚一出门,便被陆勉唤来的东亭,已悄然地跟了上。
  正堂中,余竞瑶的心始终放不下,一来惦记着沈彦钦千万不要出什么事,二来她不知道这字条是谁人给她,目的究竟如何?
  林校尉脚上功夫了得,半个时辰便返回。一路奔走,站在余竞瑶面前时,却也气息不乱。
  “如何?宁王可在?”余竞瑶迫不及待问。
  “在。”林校尉中气十足应。
  余竞瑶的心一紧,平静问道。“宁王在做什么?郑大夫可在?”
  “郑大夫在,宁王他……”林校尉有些为难,不知这话该如何开口,有些话不是他一个做下属能说的。余竞瑶隐隐察觉出了什么,不在问下去,而是对着他言道。
  “林校尉,带我去一趟吧。”
  林校尉连个犹豫都没有,余竞瑶辞了兄长和晋国公,言道身体太乏,打算回宁王府了。母亲留她不得,把她送到了府门外。有一队人护着,母亲也放心了。
  出发时,余竞瑶脑袋里还在不停地想,可是越靠近那巷子,她越是冷静,最后干脆什么都不想了。直到来到了永禄巷口,那座深宅前,她长吸了口气,没用任何人帮忙,也不叫人任何人跟着,独自一人径直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穿过门厅,是一个不算大的庭院,余竞瑶一眼就看见了守在东厢门外的程兖。程兖见王妃微怔,还没待他言语,房内隐隐传来女子温柔清亮的声音,“承越,再喝一口,再喝一口以后就好了。”
  “我不想喝了。”这声音有气无力,应该是个孩子。
  “不要任性,都喝下去。”余竞瑶的心猛地被捏了一把,这幽沉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她甚至希望自己是听错了。那房间里的一定不是沈彦钦。
  余竞瑶的手下意识地托在了小腹上,立在原地,深深吐息,平复了心情后,举步走了进去。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她可以原谅沈彦钦隐瞒自己,但是不能忍受他欺骗自己。
  程兖没拦她,余竞瑶扶着门框提裙迈了进去,映眼而入的便是沈彦钦提拔的脊背,在他身前的床榻上一个年纪二十几岁的妇人正端着碗,给躺在床上的男孩喂药。余竞瑶打量着那男孩,登时一颗心都紧得发疼,虽然脸色苍白,可不难看出,他的脸竟和沈彦钦极其相似,若是他们没有关系,鬼才信!
  听到脚步声,沈彦钦蓦然回头,看着神情复杂的余竞瑶,清润的双眸一亮,随即淡然道,“你来了。”
  他可以这么冷静,余竞瑶也可以,她抚着小腹的手紧了紧,漠然应声,“来了。”说罢,无视房中的他人,目光直逼沈彦钦,眼底潮汐起落,不能平息。终了清媚的眼睛闪动,一滴不争气的泪水滑落,经粉颊,过红腮,在下颌处摇摇欲坠,却又倔强地不肯坠落,就像这个倔强的姑娘,明明心痛,偏偏清傲得气势不减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