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是你 第55节
  赵南星:“……”
  赵南星想说自己没那么娇气,他不在的那几年里,自己生病时也是一个人。
  安分守己地喝药,乖乖睡觉,甚至有一年发烧到三十八度,依旧在工作。
  她并没有累倒。
  可看着沈沂跑前忙后,她怎么都说不出来那句让他安心去上班的话。
  她有些贪恋这种平凡的、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温暖和美好。
  恍惚之间,赵南星听见沈沂出门去接电话。
  他声音温和,说话也很轻,但因为提到了一个敏感的名字,所以赵南星多加了几分注意。
  他似是在说:“关璟这次的事情我不可能出面。老师,还请您谅解。”
  “关琳为此找了我好多遍,我并没有答应为关璟辩护。毕竟这件事中间还夹着一个沈家,您的实力完全能胜任这一次的官司。”
  “舆论吗?我不太支持。”
  “我没有站在关璟这边……”
  后边的话她就没听清了。
  等到一觉睡醒,外边天色已黑,这座城市的灯亮如白昼。
  而她的手侧是一沓资料,这沓资料的主人脑袋正搭在胳膊上,闭着眼睛匀速呼吸中,看上去睡得正沉。
  赵南星把散落开的资料规整在一起,但没想到刚拿了两张,沈沂便睁开了眼睛。
  他还没睡醒,微眯着眼下意识伸手探向赵南星的额头,声音有一点点的沙哑:“不烧了。”
  赵南星也能感觉出来,她比早上那会儿清醒了不少。
  “抱歉。”赵南星说。
  沈沂把那沓资料放在一边,听她这么说怔了片刻,随后佯装不经意地问:“为什么?”
  赵南星没懂:“什么?”
  “说抱歉干嘛?”沈沂说。
  “我生病给你添麻烦了,抱歉。”赵南星冷静地说。
  沈沂微怔,随后低声道:“生病这种事情是错误吗?你又没犯错,为什么要道歉?”
  赵南星:“……”
  沈沂继续道:“如果你能说句谢谢,我会更开心。”
  赵南星愣了下,而后道:“谢谢。”
  “不过。”沈沂顿了下:“这应该是我……分内之事。”
  所以不必道谢,也不必道歉。
  还没等赵南星反应过来,沈沂已经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赵南星一个人,她抬起手背贴了贴脸颊。
  好像……又有点泛热。
  晚饭依旧是沈沂做的,吃饭期间赵南星没话找话,聊起了那沓资料上的内容。
  她只是稍微瞟了一眼,却看到了不少。
  “是关璟那件案子?”赵南星问:“那个女孩现在还好吗?”
  “在你们医院。”沈沂说:“心理出了问题,之前和老师去看过一次,她很抗拒看到异性。”
  赵南星忽地想起,之前她们科室讨论过一次这个话题。
  但她当时并不知道跟关璟有关。
  他们聊起来也只是说,有几个有权有势的把一个还在上大学的女孩儿给□□了。
  女孩儿还在云医接受治疗,据悉断了一根肋骨。
  后来还听说女孩儿是个特别内向乖巧的人,家里贫困,但长得很漂亮。
  众人诸多感慨。
  他们发现了赵南星便停止讨论,赵南星也只是觉得惋惜。
  “你老师今天给你打电话了吗?”赵南星问。
  沈沂点头:“他想让我做这件案子的联合律师。”
  “你答应了吗?”
  沈沂摇了摇头,放下筷子,表情有些凝重。
  “是因为关琳?”赵南星试探地问。
  为了不让沈沂看出来,她低头吃饭,但筷子上只有几粒米。
  沈沂摇头:“不是。”
  “对了。”沈沂忽然说:“关琳说喜欢我。”
  赵南星错愕,“这种事你跟我说做什么啊?”
  沈沂捡起筷子,温声道:“报备。”
  第25章
  沈沂这话说得平静, 但赵南星的手一抖,差点把自己戳到。
  也幸好沈沂没看到。
  他总是如此,能用最平静的语气让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刚结婚的那一年里, 亦如此。
  赵南星舔了舔唇, 没回应他的话。
  沈沂则继续道:“关璟这边为了搜集更多证据, 在不断延迟开庭,我导师想借助舆论施压。”
  他的语气有些沉重。
  赵南星一怔, “这不太好吧?”
  “你也觉得?”沈沂来了兴趣, 挑眉道:“为什么?”
  似是老师在鼓励学生。
  赵南星放下碗,搓捻着指腹,思考道:“我不知道你们这一行是怎么做,反正我们最先考虑的是病人意愿,而后结合病人的综合条件再去选择合适的治疗方案。对这个女孩来说, 就算告赢了,借助舆论施压之后,等她出院很可能面对这个社会更大的恶意。”
  沈沂露出笑意, “嗯,还有吗?”
  赵南星沿着他的引导往下, “如果真的决定要借助舆论,那不一定能让舆论倾倒在女孩这边。我不太清楚女孩的背景,也不太清楚这件事情的细节, 如果她不是一个完美的被害人, 那很有可能舆论会被关璟那边带着走。”
  玩舆论战, 寻常人怎么可能玩得过资本?
  “继续。”沈沂说。
  “最好还是问过女孩的意见吧, 对她的伤害太……”赵南星说到一半卡住, 缓缓抬起头看向他:“你在考我?”
  沈沂笑着摇头:“没, 只是觉得你说得很对。”
  赵南星:“……”
  沈沂说:“我不建议使用舆论, 导师觉得我偏心关璟。”
  他的表情里带着点儿说不出来的委屈。
  特像是在告状。
  赵南星给他夹了一筷菜,“你自己知道不是就行。”
  这句话,隔了很多年换了地点还给他。
  —
  赵南星幼时淘气,总不被人信任。
  有次不知道是谁打碎了赵德昌喜欢的花瓶,全家人一致认定是赵南星。
  尽管赵德昌心疼,但也更偏颇她,并没严厉地斥责她。
  但她还是觉得委屈,她一遍遍地跟他们解释,她当时只是回家拿了拼图,都没在那块走动。
  家里人依旧不信。
  当时她也是这样,坐在小溪边跟沈沂告状。
  沈沂说:“你自己知道不是就行。”
  她问:“你相信我?”
  沈沂点头:“你说的,我都信。”
  彼时的沈沂安静内敛,长相和成绩都是大人喜欢的那类。
  有这样的朋友很有面子。
  但他那会儿从不跟学校的小朋友玩,上学放学都跟赵南星在一起。
  赵南星拍拍他的肩膀:“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了。”
  沈沂腼腆地笑。
  隔了一年,那件事才水落石出。
  是前巷老太太的孙子淘气,那天跑到她家玩的时候打碎的。
  —
  两人聊的话题沉重,但却是两人之间难得的和谐的不尴尬的相处。
  赵南星对这件事也上了点心,去医院之后问了下季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