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当然,以沈昙魅力,有姑娘倾慕是理所应当的事,只顾青竹从未见过如此奔放的女子,是以瞠目结舌的定在那儿没了反应。
  沈昙没理她的话,反转身对顾青竹低声解释道:“许府主人的侄女。”
  顾青竹缓缓点头表示知了,两人简单的动作,在许如之眼里可就刺眼的很,沈公子说话明显更亲近她,声音还温柔许多。
  许如之一眼就视她为情敌,在泸州,年轻人互表心迹追逐爱意并没什么,更有甚者为泄心中不满,当众比试的都有,可不像京师那边贵女矫情做作。
  “这位姑娘是得了什么病症有碍观瞻吗?”许如之开口就呛人,眼神若能当刀子使,顾青竹怕早被她剌上十几遍了。
  顾青竹以为这趟出门,颇长见识,起码...素来没被人指着鼻子说过有碍观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犯自己心上人就等同招惹自己,沈昙也懒得再应付给她好脸色,没等顾青竹开口,先嗤笑一声道:“如此说来,在下倒建议许姑娘买顶帷帽给自己戴了。”
  许如之每次被他半搭不理的,反而深感沈昙仿佛是朵高岭之花,普通女子连句话都攀不着,结果眼下不知从哪儿冒出个姑娘,先前设想的成了一团泡影不说,还言语犀利的护着人家骂自己丑,捂着胸口半天没喘过来气。
  兴许是沈昙讥讽能力出众,一语定乾坤,许如之自觉丢人丢大发,涨红着脸跑了,身后大包小包拎东西的丫鬟喊都喊不急,惊慌失措的追出门去。
  眼前一出戏上的快去的也快,顾青竹懵着脑袋,沈昙已从容坐下喝起掌柜泡的香茗,一手捏着茶盖,慢慢拨着零碎飘在上面的茶叶。
  掌柜的看好茶,便如沈昙要求的去找合适的裙子,顾青竹见他面色不好看,想了想,劝道:“许姑娘话是不当了点,不过算得童言娇憨,沈大哥别与她计较。”
  沈昙怎么会有空闲计较许如之,明明是心内不快牵连到旁人头上。
  “不会。”沈昙放下茶盏朝她一笑:“青竹多虑了。”
  顾青竹忽略他几日,这会儿总算品出点不对来,猜又猜不到,于是试探的问道:“你好像有心事。”
  沈昙听完翘起腿,抬眼紧紧盯了她,似笑非笑的点点头:“不错,你总算问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腊八的末尾,大年的开端,祝愿大家甜甜蜜蜜。
  居然放在存稿箱忘记发了...幸亏上来看了看qaq
  第62章 第六十二回
  听话听音儿, 这明摆着在暗指了祸由她起,但近来光应付小日子都徒增三千烦恼丝,其他时候又围在父亲身旁, 顾青竹咬唇反思半晌,楞是没理出半点头绪。
  “是我何处惹得你不快么?”沈昙之于她恩情厚重,定然不愿两人间生出难以解开的心结误会, 顾青竹决定直言而问。
  沈昙观她云里雾里的表情, 不像有意避开自己,后被人拆穿的尴尬,随即放下手中端着的茶盏, 眼神转向柜前一盆结了果的金桔小树, 一字一顿道:“前日我见你穿着极厚, 便想领你来这铺中选些穿戴之物, 当时你说天色已晚;昨日我两次进你园子邀约,竟干脆连面儿都未见着。”他顿了下, 微不可察的笑一笑:“是我应问问什么地方惹青竹厌弃, 引得这般的避之唯恐不及了。”
  这语气真是,幽怨的难以言表。
  就算的她绞尽脑汁, 也难料到沈昙因为这个而有的怨念。
  顾青竹为难的抿了唇, 实话肯定说不得,但以他的聪慧,乱扯谎言又越描越黑,当真进退两难。
  沈昙等她半天,没听到只字片语, 心越是沉下来,面儿上依旧风轻云淡的样子:“不想说就罢了,当我未提。”
  顾青竹慌忙摇摇头:“沈大哥对顾家对我恩重如山,我怎能会有什么嫌弃,只是身体不爽利,又非大病症,想着多休息下就好,昨日在房里几近睡了一整天。”
  沈昙挑了眉,似是不信她的话:“如果是真,昨日你那丫鬟不会找那漏洞百出的借口了。”
  “颂平说什么了?”顾青竹一惊,颂平出门子前,她可是嘱咐过的。
  “说你在沐浴清洗。”沈昙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哪家生病时,大白天还洗澡沐浴的?
  顾青竹简直想扶额,问题那时候,自己千真万确是在浴房,至于为甚,可不是又沾染了一身衣服,颂安劝着不让她洗,奈何干净惯了,又在房里休息着,眼瞧着浴桶可用为何不去洗洗呢?
  顾青竹憋着半天,垂首糯糯的表明心迹:“青竹待沈大哥绝无不耐之意。”
  可惜沈昙十六七岁不甚懂风月,在军中和糙汉子们生活惯了,换了那些常在小娘子身边转悠的个中老手,瞅着顾青竹羞于出口的样子,还不顿时醍醐灌顶?
  还好此时,掌柜的拿来数件做工精巧的衣裳下了楼,化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小姐瞧瞧我家款式可有喜欢的?”掌柜的笑语嫣然,把衣裳逐个放在墙角的塌上,示意顾青竹去挑选。
  沈昙见顾青竹似乎询问一般望着自己,到底心头软了软道:“去看看吧。”
  顾青竹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这事儿是揭过去了,笑一笑起身走到掌柜的旁边。
  泸州本地姑娘穿着更仿江南那边的风气,讲究裙摆飘逸,远观就有峰峦叠嶂的妙趣,顾青竹在家大多请裁缝到府中量身定做,参详画好的花纹和样衣,精贵是真,但总比不过街头巷尾各色所需做出来的样式多,故而站着倒是无从下手了。
  掌柜的做的是来往相迎的生意,自然看得出她想法,笑了声道:“小姐平日喜欢简便的还是贵气的?可有心仪或者想要的颜色?跟我说来听听,从里头推荐给您。”
  “清淡色的罢。”顾青竹说话间指了件水蓝色的锦织长裙:“类似那种的。”
  这厢挑挑拣拣的差不多,掌管的暗暗瞄了她一眼,心内大叹:方才只见那位郎君矜贵不凡,结果身旁小姐去掉了帷帽,更是画上瑶池仙女的姿态,通身气质怎么都不是泸州这样的小地方孕养出来的。
  带顾青竹选好,掌柜的把她要的重新归到一块儿,热情道:“姑娘随我上楼试个样子,若是大小合得上,我便与你包好送到府上了。”
  顾青竹呆了下,还以为买成衣单选了便好,平时换两件无妨,但如今却不方便试穿,弄不好倒生出糗事来,于是道:“麻烦掌柜的直接帮我送了就行,试衣便不必了。”
  掌柜的没甚意见,痛快道:“也好,我瞧着小姐身材窈窕,尺寸虽不如定制的好,但差不了太多。”
  正当掌柜转身欲包衣服时,顾青竹忽感身下如泉涌般落了阵湿意,登时吓得半身鸡皮疙瘩都炸起来,木木站在动都不敢动,苦楚难言的锁紧眉头。清晨明明问过颂安,连张姨娘也被她讨教叨扰许久,都言这末尾几天就是贵如油的春雨,一两个时辰没什么好担心的。
  好端端的春雨,怎能说变就变!
  “掌柜的留步。”顾青竹窘的耳根均染了粉色,改主意说:“还是劳烦您带我去楼上试一试。”
  待掌柜开了隔间的小锁,顾青竹闪进屋去,呼了口气,紧张的拢着自个儿裙摆,想看看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