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私聊】[沉舟一箭]:大兄弟,我发现你最近频繁向我表白!!
  【私聊】[末日]:那我收回刚才的话。
  【私聊】[沉舟一箭]:那不可以,话说了是要负责的!
  【私聊】[末日]:怎么负责?
  【私聊】[沉舟一箭]:我想想。
  二十分钟后……
  【私聊】[沉舟一箭]:我们玩个游戏。
  两个在游戏上认识的人就算再怎么依赖彼此,都只是仅存于游戏里的表象,抛开那个虚拟的游戏角色,彼此间还互相了解多少?
  几乎无甚了解。
  沉舟一箭认识的、珍爱的人是末日,反之,陈宁所在乎的也只是沉舟一箭。
  换一个名字,他们就变得无比陌生。
  “我们需要彼此了解一下。”沉舟一箭要玩的,是一个真心话的游戏。
  不管对方问什么,都要说真话,如果是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可以拒绝,但不能说谎,任意一人拒绝三次,游戏结束。
  两人并没有使用语音,而是私聊对话。
  主要是考虑到会被旁人听见,比如万年旁听两人谈恋爱的喻筱禾,比如万年嫌弃两人秀恩爱的喻筱禾,再比如万年八卦两人悄悄话的喻筱禾。
  第一个问题,是沉舟一箭问的。
  【私聊】[沉舟一箭]: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不准翻支付宝。
  【私聊】[末日]:忘了。
  陈宁的回答也是十分耿直,她确实忘了,想想也是挺对不起沉舟一箭的,交往也有半个多月了,光记着他是小公举和沉船哥,别的啥都没记住。
  这么看来,她还真是一点也不了解沉舟一箭,之前说要什么都想清楚再考虑终身的是她,结果到现在一无准备的也是她。
  【私聊】[沉舟一箭]:你回头记得翻支付宝记下来。
  【私聊】[末日]: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
  【私聊】[沉舟一箭]:不,我拒绝,我是有小情绪的男人。
  【私聊】[沉舟一箭]:该你问了,我记得你叫陈宁,这个问题不用问。
  陈宁点开手机支付宝看了一眼,想起了当初自己对沉舟一箭真名的印象是苦情男二。
  明明看到了,可不知为何,她就是想沉舟一箭自己跟她说,于是她笑着打出了第一个问题。
  【私聊】[末日]:你叫什么名字?
  【私聊】[沉舟一箭]:你竟然是这样的大兄弟[拜拜]
  【私聊】[沉舟一箭]:[拜拜][拜拜][拜拜]
  【私聊】[沉舟一箭]:邹昱年[拜拜][拜拜]
  【私聊】[末日]:(づ ̄3 ̄)づ
  【私聊】[沉舟一箭]:你家人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吗?
  【私聊】[末日]:不知道。
  【私聊】[沉舟一箭]:[心碎]你竟然是这样的大兄弟。
  【私聊】[末日]:我和家里几乎断绝往来了,并不是掖着藏着。
  【私聊】[沉舟一箭]:_(:3」∠)_啊,这个,大兄弟,我不是……
  【私聊】[沉舟一箭]:不是有意的_(:3」∠)_
  【私聊】[末日]:该我问了。
  陈宁快速打断了沉舟一箭的内疚,将话题转移到了别的方向。
  【私聊】[末日]:你打算怎么带我见你家长?到时候人回家一看:“儿媳妇,长相没变,怎么声音和姓名都变了呢?”
  第66章 就当看了个故事
  这是一个深奥的问题,沉舟一箭沉吟了好一会儿,愣愣道:“那……那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忽然从打字变为语音,陈宁还没来得及戴耳机,抓到了关键词“实话实说”的喻筱禾立即投来了八卦的眼神。
  陈宁将耳机戴上,回应喻筱禾一个谜之微笑,弦外之音——这是秘密。
  【私聊】[末日]:实话实说,是怎么说?
  “上次的女朋友是假的,找朋友帮忙糊弄你们的,这次这个女朋友是真的,是上次那个假女朋友的室友,我辛辛苦苦追到手的。”沉舟一箭说着,叹了一声,道:“然后再强调一下,这次人都带回来了,是真的,一定假不了了。”
  他说着,噼噼啪啪又打起了字。
  【私聊】[沉舟一箭]:我真是太不容易了[委屈]
  【私聊】[末日]:不哭,摸摸头。
  【私聊】[沉舟一箭]:这应该是我的动作啊,大兄弟。
  【私聊】[末日]:你没问题了吗?
  “大兄弟。”沉舟一箭支吾了好一会儿,道:“你介意……介意告诉我你家里的事吗?”
  他说着,害怕陈宁生气,又连忙补充道:“我可能问得有点多,但又觉得有些事以后一定要面对的,如果你觉得现在不是时候和我说,拒绝就好了,我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
  “这没什么。”陈宁打断了沉舟一箭的话。
  【私聊】[末日]:你不用那么紧张,不是什么秘密。
  正如沉舟一箭所说,有些事以后一定要面对,不是什么不可说的事,什么时候说不一样呢?
  【私聊】[末日]:有点狗血,你就当看了个故事吧。
  陈宁打字的速度挺快,键盘声一直有节奏的响着,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发送。
  沉舟一箭安安静静地坐在电脑那头等待,陈宁说狗血,他这个常年给女作者们画小说人设、插画,接触女频小说无数的大脑已经开始运转起来。
  狗血,是怎么个狗血法,才会几乎和家中断绝关系,孤身一人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与人合租?
  被逼着继承家庭企业的叛逆千金?灰姑娘一样被后母和姐姐欺压的身世?还是说,更黑暗一些……比如,他听说有些地方,父母重男轻女,会把女儿卖给别人当老婆,拿彩礼给儿子将来结婚和置办家产用。
  在陈宁不断敲字的那段时间里,沉舟一箭都快脑补出一个世界了。
  不过事实上陈宁的狗血,远远及不上沉舟一箭的脑洞。
  陈宁的家庭算不上豪门,更没穷到要嫁女儿换彩礼。她的父亲是个生意人,有头脑有人脉,家里经济条件一直不差,什么都依着她,她从小到大都衣食无忧,想要什么基本都能得到满足。
  陈宁很小很小,大概六七岁的时候就开始玩游戏,零花钱大多买了游戏光盘。她玩什么,父亲总是喜欢在旁边看,看着看着,就会把电脑抢去自己玩。
  陈宁为此还闹过别扭,最后家里多添置了一台电脑,父女俩每天缩在屋里有说有笑。
  那时网络还没发展起来,玩的都是单机。
  起初是食人花、推箱子一类的小游戏,往后是红警、星际、暗黑一类男孩子喜欢玩的游戏。两人还一起在一台机子上玩过大富翁,每次谁要使用核弹了,就会出现疯狂抢鼠标的场景,于此相伴的,是“不准炸我!”“你耍赖!”一类的争执。
  陈宁记得,母亲总是爱对着他们碎碎念:“你就知道玩,都不给女儿做个榜样,还陪她一起玩,玩游戏能玩出什么?玩游戏还能玩出钱吗?”
  父亲时常笑着说:“玩游戏可以赚钱啊,我和宁宁在游戏里有赚零花钱呢,宁宁才几岁,都在游戏里赚到三四百了,这第一桶金可比其他人家的孩子来得早太多了!”
  说完后,拍拍陈宁的肩,用看似是在商量却又是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你快去背会儿书,做会儿题啊,不然你老妈又要念叨我了。”
  这老的不靠谱,小的不听话,惹得家里“母老虎”频频炸毛。
  她的记忆有些模糊,不知道是九岁还是十岁的时候,一场意外,带走了母亲。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家里少了一个人,房子似乎都空旷冷清了许多。
  父亲渐渐不爱玩游戏了,回家就坐在客厅的躺椅上抽烟、看电视。饿了,就把陈宁叫下来点餐或煮面,困了,就一声不吭的上床睡觉。
  没有了母亲的督促,家里一周一次的扫除也不再进行,父亲开始请钟点工,最初是打扫卫生,后来是洗衣做饭,越来越多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开始花钱请人。
  家里的摆设自母亲去后几乎没再变过,只是越来越陈旧。
  陈宁初高中开始住校,每个月回家一次,家里都无甚变化,恍惚间总觉得母亲还在。
  其实也只是一瞬的恍惚,毕竟如果母亲还在的话,随着她兴趣爱好不停在变,家里的摆设也会不停变才是。
  高二那年,父亲在陈宁月假回家时问她,能不能接受家里多一个阿姨和弟弟。
  陈宁没有回答,只是书包一扔,把自己关进屋里,一头扎进了游戏。
  阿姨最终进了家门,带着一个正念初中的弟弟。
  家里的摆设随着阿姨的喜好开始变化,母亲离去后一层不变、死气沉沉的家渐渐有了生机。可不知为什么,陈宁总觉得,看着家里一点点改变,欢声笑语越来越多,自己反而变成了一个外人,和母亲一样成为了过去式。
  父亲和他们在一起的和照,看起来更像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庆幸的是,那个漂亮的阿姨对她还算好,那个与她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弟弟也算得上不吵不闹,谁都没孤立谁,也谁都没亲近谁。
  她并不喜欢这个家,但也说不上讨厌,单单只是心里想着,日后上了大学,就可以离开了。
  时间一天天走,日子一年年的过,她带着自己那份莫名其妙的偏执考上了b市的大学,远离了那个家。
  就在她还有一年毕业时,家里早早为她安排了一份工作,托得是阿姨的关系,正好与她学的专业对口,工资不高不低,但听说还算轻松。
  父亲说,女孩子在外打拼太辛苦,家里有条件就把握住,工作的地方离家很近,就半小时车程,不需要花钱租房,直接住在家里,吃喝都不愁……
  想想确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可她并不喜欢自己的专业,更不喜欢那份工作,考大学是为了离开那个家,报志愿时一心只想着离家远点,也并没有太在意专业方面的问题。
  在她看来,缩在小小的合租房每天给人代练,都比面对那个家要舒服的多。
  所以她拒绝了那份工作,更是言明不喜欢这个家,毕业后绝对不会再回去,祝他与阿姨和弟弟合家美满。
  原本找到了工作是一件好事,可陈宁这丝毫不留情面的回绝,让那一通电话的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这样的答复使得父亲格外愤怒,父女两人的关系几乎进入了冰点期,甚至在她上学期间断过她两个月的经济来源。
  可终究是自己女儿,两个月后,便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每个月打起了生活费。
  陈宁默默收着,也在心里记着,在自己有方法赚钱后,便将那些钱分次全部打了回去,逢年过节也不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