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耳室尽头的砖墙中间有一条自上而下的直缝,石板门落下来后,大家听到的从两边到中间的摩擦声并不是两侧石墙的挤压声,而是这面墙左右移动的声音。韩江雪那时在里头故意叫得很凄惨,给大家一个错觉,就是她被挤在中间了。
  岑戈看看两侧,并没有任何凸起的青砖或者看上去可以移动的装饰物。他走出耳室,飞快地检查了其他三个耳室同位置的砖墙,发现墙体完整,没有连贯的缝隙。
  这是不是意味着有机关的只有韩江雪进去的那个耳室。
  这是个隐藏千年才被发现的古墓,韩江雪纵然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左右古墓机关的布置。那么耳室里的猫腻肯定是千年前就设置好的,她不知道在哪里得知了这座古墓的构造,熟稔地运用着每一个事先布好的机关。
  岑戈走出耳室,问鼎朝断代史专家吕启雯:“墓主人去世后,给他陪葬的几个妾是自愿就死还是被人杀害后入棺?”
  基本排除嫌疑的吕启雯早就坐了起来,飞快地回答:“正史都记载这些女人为自愿殉葬,其实不排除一些女子不愿赴死,被人绞杀后装入棺材。还有一种更加残忍的做法,将不愿殉葬的女子直接钉入棺材内,任她们在里面缺氧或者自戕而死。这些女子的地位本不配用棺椁,最多用大棺,但因为殉葬,升了一级,所以,以一重棺椁的规格入葬。墓主人的正妻为两重,他自己作为皇亲,三重。而鼎朝的帝王,都是四重棺椁,谁都不得逾越。”
  “开棺看一看。”岑戈走了回去,侯毅冉本想跟过去帮忙,却见岑戈一个人就将棺椁的盖子推开,十分轻松地将内层没有黏合的樟木盖板掀开,里头根本没有尸体,只有一个草灰枕和用来给铺垫尸体的一层草灰。因为女子是殉葬,头部位置的棺木上还有七个浅洞,呈北斗状排列,洞里放着铜钱,据说这是镇尸用的。因为女子从内开馆逃出,几个铜钱掉了出来,分散在枕头边。
  “这……”侯毅冉摸了摸下巴,“看来当年本该殉葬的女子留了一手,八成和哪个工匠串通好了,假装入棺,但棺盖根本没有钉死,连看似沉重的外层盖板也是特制的,让她能从里面就顺利顶开……”他忽然指向后面那堵砖墙,面露喜色,“再从那边逃出去!”
  吕启雯激动地站起来,缺氧已经让她气喘吁吁,满脑门汗,“只要把棺椁重新盖好,恢复原状,砖墙肯定可以再次开启!”
  “苏漾!”岑戈对赵苏漾招招手,示意她一起过去,抓紧时间赶紧从密道离开。
  赵苏漾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去,四个人都到了耳室里,果然,棺椁一恢复原状,发出“咔”的一声,砖墙就开始各自往左右两边移过去。赵苏漾进密道前余光瞥见岑戈蹲下捡起一个什么东西,他的动作很快,起身后拉起她就往前冲。四个人飞快地进入密道,只听“砰”地一声,砖墙又合上了。
  侯毅冉看见了生的希望,回头看了看,提醒说:“大家小心,韩江雪肯定知道我们发现了密道,现在她的杀心可能更加强烈了。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密道还有什么机关,敌在暗,我们在明,十分不利。老.子走在第一个!”
  然而岑戈却冷厉地看了看他的背影,放开赵苏漾的手,让她走在自己身前。
  密道整体呈上升趋势,里头的氧气并不稀薄,说明它和外面是相通的。大家的脚步都很快,唯独岑戈好像有什么心事,走几步就停一下。
  “啊!”侯毅冉忽然叫了一声,整个人就这么消失了,跑几步凑近一看,地上有个方形大洞,他一定是掉下去了。
  赵苏漾腹诽,来这一趟,经历的各种风波都快赶上盗墓笔记了。
  “不要管他。”吕启雯忽然说,“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走在第一个,这次这么主动很不正常。他是料定了这种逃生密道里不会有什么杀人机关,所以想第一个出去,把我们三个封死在里面。我们两个女的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他要对付的肯定是岑探员你。”
  赵苏漾迟疑了一下,忽然,底下传来打斗的声音,侯毅冉的大嗓门很难让人忽略——“你们!下来!韩江雪那个臭.婊.子在这里!操!老子杀了你!”
  赵苏漾拍了一下手:“我知道了!下面那个才是主墓室!这个洞是主墓室的逃生口!和耳室的逃生通道连在一起!小说里头说,很多墓主人都交待手下,在封闭墓室前把工匠全部关在里面,一是陪葬,二是防止他们出去透露出墓的位置、构造。有些工匠比较叛逆,就会事先修一个逃生口!”
  说罢,她觉得自己有点班门弄斧,可也管不了那么多。谁知,吕启雯赞同地点点头,“你说得没错。”
  现在这种情况,放任侯毅冉和嫌疑犯韩江雪在底下自相残杀是不可能的。
  “苏漾,你们先出去。”岑戈决定独自下去。
  “你下去之后怎么上来呀!”赵苏漾急了,自私地拉住他。现在她才不是什么女探员,不管其他人的死活!
  “韩江雪能下去,底下一定有能上来的装备或者机关。”岑戈塞给她一个冷硬的东西,“你跟吕老师先走,到地面之后马上报案。时刻小心。”说罢,他用力按了按她的肩膀,好像暗示什么重要的事情。
  赵苏漾也不是傻子,手背在后面不让吕启雯发现,悄悄摸了摸那个冷硬的玩意儿,好像是砸门时崩下来的一个石块,很沉。她眨眨眼,岑戈这是……
  “快走吧。”吕启雯不耐烦地催促。
  赵苏漾心念一沉,眼珠转了转,跟了上去。
  话说岑戈一跃而下,毕竟男女的体力有差别,侯毅冉已经几拳打倒了韩江雪,现在正红着双眼骑在她身上,因为缺氧,他自己也气喘如牛,但还是抱住她的头狠狠往地上撞。岑戈上去一脚踹开了他,把鼻血横流的韩江雪拖到一边,见侯毅冉再次扑过来,他抬手比了一个“停”的手势,警告道:“你最好不要再靠近。”
  以岑戈的身手,对付三五个侯毅冉绰绰有余。
  “岑探!她连你们都想一起整死!要不是我们找到了逃生密道,他.妈的就永远死在这里了!”侯毅冉也知道自己可能不是他的对手,换了个方式挑拨道。
  “我还没死,所以不打算报仇。”岑戈这时候还能幽上一默。
  侯毅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咬牙切齿,又因为忌惮着岑戈不敢轻举妄动。吕启雯猜测得没错,他本来就打着自己一个人出去,把他们全部封死在里面,自己逃脱所有罪责的小算盘,现在倒好,韩江雪弄不死,吕启雯倒是顺利逃脱了。他不知道那个女探员顶不顶用,吕启雯很有可能跟他打着同一个小算盘。
  岑戈借光环视一圈,这个墓室差不多小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华丽十倍有余,中间那个主棺椁是后室棺椁的几倍大,应该就是吕启雯提过的、属于皇亲贵族的三重棺,上面雕刻了精美的花纹、彩绘,镶嵌了不少五颜六色的宝石。旁边一个棺椁稍微小一些,也是装饰精美,应该装着墓主人的正妻。周遭的壁画所描绘之奢靡更不用说,处处的飞仙图让人感知墓主人活着的时候多么长生不老,死了则想变成神仙飞向极.乐。这里就像一个古色古香的豪华卧室,柜子、书橱、妆镜之类的陪葬物品应有尽有。
  这里的氧气比后室还要稀薄,进来一会儿就感觉呼吸困难。角落里,放着装了几个便携氧气瓶的大袋子,氧气瓶已经用掉了两个,说明韩江雪在此次之前进来过,规划好路线、所需的机关,还带了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
  不知道韩江雪是怎么看见后室中的一切并适时启动机关的,或许这还有一个可以通往后室的密道,一切只有等大家都出去之后再好好询问她。
  韩江雪见大势已去,也没再做任何挣扎。尽管脸上都是血迹,可那倨傲的神色仍在。她艰难地爬起来,走到方形洞口下方,用力地踩了踩地面的某块砖,洞口下方的砖墙马上倾斜了大约30度,一些砖规律地凸了出来,虽看起来很难攀爬,可只要你有足够的体力,就一定能爬上去。
  然而,一个问题摆在岑戈面前——谁先上去?韩江雪和侯毅冉无论谁爬上去,一定会选择置后面两个人于死地,自己一人逃走;而如果他先上去,难保韩江雪和侯毅冉再次互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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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长生殿(8)
  这个问题对岑戈来说,并非无解。 他几步走到角落,拎起装着几个氧气瓶的袋子,二话不说就第一个开始往上爬。
  如此一来,韩江雪和侯毅冉即便一个奋力杀了另一个,也会因为缺氧而虚弱,爬都爬不上去,可能丧失活下去的希望。
  果然,两个人不得不跟上去。因为怕韩江雪在背后又搞什么小动作,侯毅冉让她先走。她一步一步爬得很费力,一是由于缺氧,二则是被他揍了几拳,体力再次大打折扣。
  岑戈身手利落,一会儿便爬了上去,韩江雪第二个上来,半个身子刚露出来就急着鼓捣了一个什么只有她知道的机关触发点,方形的缺口慢慢合拢,明摆着是想把后面的侯毅冉关在里面,只是侯毅冉也不笨,奋力抓住她的一只脚,一边骂一边命令她解除机关。
  合拢的石板夹住了韩江雪的右脚,她痛呼一声,却一副宁愿不要那只脚也要置侯毅冉于死地的模样。
  “打开。”岑戈望着她道。
  “与其……与其在这里管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不如追上去看看你的小女朋友是不是已经惨遭不测了。”韩江雪疼得冷汗直流,咬牙道,“你以为姓吕的是什么善类吗……哼哼……老.娘杀了那么多人,不在乎多杀一个。你现在滚,或许还能留一条命。”
  这分明就是还知道什么杀人机关并打算跟所有人同归于尽的嘴脸。岑戈相信赵苏漾明白自己的暗示,不会轻易被吕启雯制服,现在听韩江雪这么一说,他察觉道,她和吕启雯之间的恩怨可能也没那么简单。
  岑戈打开氧气瓶,一个给了韩江雪,此时不宜硬碰硬,他的语气诚恳而温和,“放了他,我们一起上去,将当年的一切公之于众。该受到惩罚的受到惩罚,该身败名裂的身败名裂,总比你意气用事最后落得自己一个人遗臭万年来得好。”
  巨大的疼痛让韩江雪眼中冒出几滴泪,她剧烈地喘着,吸了几口氧气后好了一些,但依旧不肯松口的样子。
  事不宜迟,没时间跟她长篇大论法律和道德,亦或者父母养育之恩等等,岑戈深吸一口氧气,停顿几秒,让大脑有时间思考一番——如果韩江雪的动机仅仅因为那三个男人侵犯过她、吕启雯试图栽赃她,那么为何选择当范军亭的情.妇?又为何认为吕启雯也是个足以害命的‘非善类’?
  几秒后,他沉声道:“你这么多年忍辱负重跟着范军亭,一定还知道其他什么关于黄赐东之死的内.幕。没有你的证词,吕启雯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受害者且不知道当年黄赐东的死因,把所有的罪责推在你身上,我们也无能为力。或许你觉得自己现在还有时间写一份血书让我带上去?”
  似乎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韩江雪又捣鼓了一阵,石板向后移去,侯毅冉一边叫骂一边爬上来,恨不得掐死她一样。
  三个人慢慢地走了大概有十分钟,隐约感觉到有风。有风,就说明有出口,侯毅冉一下子振作起来,走的速度加快了。好不容易走到出口,乱草碎石间卧着一个人,仔细辨认一番,竟是吕启雯。
  “你们……出来了?”赵苏漾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听上去也是筋疲力尽。
  岑戈一步跨了出去,赵苏漾见到安然无恙的他除了高兴外还有一丝怦然心动的感觉,按理说这种感觉只该在初识才对。来不得思考自己为何还对屡屡对他怦然心动,他一把将她拉向他,她的鼻尖撞到了他的锁骨,有点疼,不知在“公众场合”向来不怎么秀恩爱的他为何上来就是一个熊抱。
  理由很简单,即使表面说相信她不会中吕启雯的计,其实,还是会担心。
  熊抱停顿了几秒,岑戈放松下来,转头看了看吕启雯。她的额头被砸破了,倒在地上像是死了过去,探一探鼻息,原来只是晕了。
  赵苏漾坐在杂草中,头发也乱,嘴唇也干,指了一下身边沾血的石块,正是岑戈之前塞给她的那个,继而又指了一下吕启雯,用一种土匪一样的语气咬牙切齿地说:“她果然心怀不轨,一边告诉我韩江雪肯定要跟你们同归于尽,一边跟我各种套近乎,看到出口的时候就扑过来抱我的脑袋,可能是想把我往石壁上撞,还好……我事先有准备,直接朝她脑门狠狠.拍过去。”
  岑戈摸摸她的发顶,在她身边坐下,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胸膛微微起伏。“干得好。”
  “谢谢。”赵苏漾得意道,挑了一下眉。
  从这里看过去,古墓的出口十分隐蔽,但周围一些石头有被搬动过的痕迹,韩江雪事先绝对来过这里踩点。
  除了岑戈,大家都累得很,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赵苏漾毕竟没下杀手,吕启雯晕了一阵后就醒了过来,见大家都已经平安出来,惊愕之余也只能默默坐着,眺望远方。
  夕阳已开始西下,红似鲜血,云层好似破碎的棉絮遍布半天,被染得一片金红,不知藏哪儿的鸟发出几声嘶鸣,扑扇双翅愤而朝远处飞去,悲戚而苍凉。
  想到今天经历的一切,赵苏漾百感交集。危难之时,他的冷静和可靠得像巨浪中的一艘巨轮,强势而无声地告诉她,和他在一起前的付出和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想到这里,她望向他,他也恰好看过来,温和地扬了扬唇角,轻拍她的背。
  赵苏漾松懈下来,轻轻靠在他的肩上,闭上双眼,像一只初来乍到的小猫,乖巧温顺地依偎着自己的主人。夕阳的光洒在岑戈肩上,他沉默着一动不动,不知是怕洒落一地橘光还是怕惊扰这份暴风雨后的宁静。
  韩江雪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沉默地望着赵苏漾和岑戈,一会儿后,笑了一笑,眺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倨傲和跋扈不见,只留下淡淡的哀伤。
  顿县当地的探员顺利找到了这里,三个专家都被带上同一辆车,岑戈和赵苏漾则坐另外一辆车下山。到了县城下车时,赵苏漾只觉得头晕眼花,摸摸肚子,才发觉自己已经饥肠辘辘。说真的,现在就算是用斑马鳇鱼制作的全鱼宴,她也绝对吃得下去。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以后再也不进任何古墓了!”她握拳,痛心疾首道。揉揉腹部四周看看,见有个大排档就火急火燎往里头冲,直嚷着“饿死了饿死了”。
  只怕到时你好了伤疤忘了疼。岑戈望着她的背影,笑着摇摇头。手机一震,早有预感的他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掏出一看,果然是一条内容为“well done”的短信。古墓专家案还没被媒体报道,这回发件人针对的应该是“四人头案”。
  习以为常中总有那么一丝不悦,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监视或跟踪之后才重新迈开步伐。
  第二天临走前,听送他们去机场的几个探员说古墓案的审讯结果出来了,韩江雪很配合,没有任何抵触情绪就交待了事情的始末。
  那个墓是靖盛帝的同母哥哥、皇六子敦威王的,此人在皇位之争中被靖盛帝陷害至死却还不知,死后还被这个心狠手辣的弟弟命人埋在了传说很不吉利的“养尸地”,墓室豪华,陪葬品数量多且珍贵,这都只是死后哀荣。靖盛帝不光害死敦威王,还强逼其正妻和几个妾室殉葬,如果不愿就死,就派人灭口后装殓。他怕有好事者偷偷进入墓穴为敦威王移棺椁,就布下了一些杀人机关,还故意把主棺椁封在后室之后,用一个陪葬棺假装主棺椁,放在后室中间。
  那个出逃的妾室并非与人私奔,反倒是最清楚敦威王死因也是其最宠爱的一个。她假死入殓,串通了建造墓穴的工匠,两人一起出逃。她混入宫中潜伏很久后终于顺利刺杀了靖盛帝。鼎朝正史却记载靖盛帝为病逝,只不过是要掩饰这段黑历史。这个妾室自戕之前,把真相写在布帛上,交给帮她出逃的工匠,要他妥善保存。这个工匠可能后来又参加了某个陵墓的修建,把布帛和敦威王墓穴机关分布图一并带了进去,故意放在陪葬品里。
  而韩江雪在一次考古挖掘中恰好找到了这两样东西。
  顿县因“四人头案”发现了一个古墓,韩江雪初来时就察觉到这可能就是敦威王墓,进去确认了一番,发现果然如此。她故意挑事,让范军亭跟其他人闹了点不愉快。当晚,她根据机关分布图,摸清各个触发点,明知里头不可能用金质九龙带扣,还是撺掇范军亭跟她先进去探探,故意放了一个假的九龙带扣在那个位置,在范军亭来不及思考就一步抢先弯腰捡起来的时候,启动机关使巨石从天而降,把他压成一块肉饼。
  她进墓室前就是为了杀掉所有人,没想到混进来两个探员。她觉得机不可失,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几人被关在后室墓道时听到四次的“沙沙”摩擦声就是韩江雪偷偷启动机关将后室四个耳室门打开的声音。他们进去后,韩江雪利用机关假死去了主棺椁所在的墓室,利用事先凿好的小洞观察里面几个人的位置,适时启动机关,能杀死几个算几个。谁知,却被岑戈识破了耳室的猫腻。
  和岑戈猜想得一样,韩江雪想杀掉三个男人的确是因为他们曾经侵犯过她,而想杀吕启雯的动机更为复杂些。她和吕启雯本是闺蜜,因吕启雯暗恋黄赐东,她明明也喜欢他,却故意拒绝多次,希望他转向吕启雯。不料吕启雯嫉妒心强,把九龙带扣丢失一事的责任推给她,并在黄赐东为了证明她清.白揭穿范军亭后,失去理智,和范军亭一起串通害死了黄赐东。韩江雪忍辱负重当范军亭的情.人,打听出黄赐东过敏死亡的真相后,决定将这群曾经的同学兼好友、同事全部杀死来平消自己的心头之恨,同时也替黄赐东报仇。
  “那个古墓有个自毁机关,韩江雪假死之后其实只要马上触发就能把所有人杀死,自己从密道逃生,但她没有这样做。”探员困惑地摇摇头。
  赵苏漾惊觉,韩江雪可能有意放她和岑戈这两个“不速之客”一马,如果那三个人在后室中全部被箭射死了,说不定关闭的石门会重新打开?
  不过,一切都只是猜测,都说美丽而聪明的女人通常是个迷,韩江雪的内心世界只有她自己能够了解。无论如何,赵苏漾还是觉得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也不该自己以身犯险,犯下这样的罪行,毁掉自己的后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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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四签名(1)
  案子结束,岑戈跟随岑振回了一趟家,探望母亲,赵苏漾则先一步回到长宁。 临上飞机前她才从他们父子俩的交谈中微微听出点端倪,岑戈的母亲身体似乎很不好。冒昧地问了一下他,才知道他母亲在岑凝去世后受了巨大的打击,精神不堪重负,经过历次心理疏导仍然摆脱不了悲伤,近几年一直住在疗养院里,固执地认为岑凝是受到毒贩报复而死,只要见到岑戈就情绪失控。这也是岑戈甚少回家的原因之一。
  虽然“四人头案”主犯还在缉捕中,岑戈回到长宁时,还是接到了安全部下设侦查总局的嘉奖令,作为助手,赵苏漾也一并受了嘉奖,刑侦中心的探员们对她刮目相看,有人说她是天赋异禀,可造之材,当然,也有人说她纯粹走狗屎运,蹭了岑戈的光。二队长罗子见怪不怪,逢人就说赵苏漾本来就不一般,但对于她是悬疑文码字员一事仍旧守口如瓶。
  “well done!”在嘉奖令下达后再次出现在岑戈短信箱中,跟以往不同的是,赵苏漾也收到了一条。她不知道这条信息的性质,还献宝一样告诉岑戈。
  岑戈清楚,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发信人依旧无处可寻,早就听说,只要下载某款软件,任何一台电脑都能发送信息,找发件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很欣赏你。”当年,他亲自给秋牡丹戴上手铐时,她微笑着问。极漂亮的眉眼,艳红的双唇,紧身黑皮衣包裹着她姣好的身段,大部分男人见了都难把持。
  但是,他不属于“大部分男人”。对她明目张胆的勾.引,他无动于衷。
  被一个大毒枭欣赏,对他来说并不是很荣幸。
  “如果你不是这个——”她指了一下他的缉毒局肩章,正红的指甲油充满女性妩媚,“我一定上了你,不择手段。”
  对此,他仅说了一句话:“带走。”——而且还不是对她说的。
  押上车前,她回头又看了他一眼,遥遥说了句什么,看口型,很像——farewell.
  她说永别?
  当时,岑戈以为这是秋牡丹被送上死刑场前最后的告别,后来听说她成功潜逃,幡然醒悟,她或许在示威——你不会再有机会抓住我。
  这些无聊幼稚的短信,到底……是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