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软玉温香 第15节
  说是这样说,他一步三回头,指望着乔沅能叫住他。
  乔沅赌气不看他。
  齐存只好走出来,看着什么也不知道,还在天真地啃手手的小崽子,齐存叹了口气。
  “走吧儿子,今晚咱们只有爷俩一起度过这漫漫长夜了。”
  庭哥儿嗷嗷地扯了扯他的头发。
  小崽子力气还挺大,齐存轻轻吸气,把自己的头发从儿子手中拯救出来。
  ……
  晚间,红玉伺候乔沅梳洗。
  她虽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侯爷孤零零抱着小少爷往书房走去,大概猜到许是有什么不愉快。
  她有心想劝,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暂时压下这件事,转而说起隔壁陆家今日送来了帖子,邀请乔沅参加孩子的满月之喜。
  乔沅惊讶:“陆夫人这么快就生了?”
  红玉道:“可不是,奴婢听说陆夫人发动那天,情况有些凶险,好在最后母女平安。”
  陆家虽然与镇北侯府关系一般,但好歹是邻居,乔沅让红玉备些礼品送过去。
  躺在床上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因为陆夫人的事,乔沅罕见地想到了她生产那天。
  那时候齐存本该身在边关,没有人知道,在乔沅发动的前一天,一个乔装打扮的男人风尘仆仆地进了镇北侯府。
  最好的稳婆时刻待命,宫里也来了太医,齐存不能在人前露脸。
  在乔沅忍受仿佛整个人被剖开的痛苦时,这个杀缪深重的男人,跪在佛堂里。
  齐存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从一个乡野小子到战功赫赫的镇北侯,其中经历了无数阴谋诡计。
  就算死后要堕入十八层地狱,他也无所畏惧。
  这一刻,他却想祈求上苍,不要把他的业障降生到无辜的妻儿身上。
  据后来进去收拾的丫鬟说,蒲团下的地面不知为何裂开了几条缝。
  乔沅生下孩子之后昏睡过去,齐存只来得及进来看上一眼,留下一张字条,随后又火急火燎赶回边关。
  庭哥儿的小名是乔沅的父亲取的,大名是齐存取的。
  齐璟,璟,玉之光彩也。
  这大概是大字不识几个的齐存一生中最有文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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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很容易生气,但其实也很好哄,球球大家不要骂她~
  第13章
  几个月大的小崽子是什么生物呢。
  软软糯糯,像个雪团子,手臂上的肉肉一圈一圈的,还不会说话,只会用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你,浑身透着灵气。
  齐存轻手轻脚地把儿子从小盆里抱起来,用丝绸把他身上的水吸干,裹上绢布,放在床上。
  他随意地从玩具篓子里拿出一个拨浪鼓,转了几下,小崽子的目光果然就被他吸引过来了。
  他逗狗儿似的,不停地变换方位,小崽子的目光也跟着滴溜溜转,可爱极了。
  小厮在帘子外禀告:“侯爷,大皇子差人送了礼。”
  齐存把拨浪鼓放下,让丫鬟看着,转身出了内室。
  当今圣上膝下子嗣不丰,储君之位空虚,现在成年的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
  大皇子李典是陛下第一子,深受陛下宠爱,养的性子狂妄自大,加上外族显赫,对其他皇弟都瞧不上眼,显然把太子之位当成囊中之物。
  二皇子李珉虽然外族不显,可是性情温文尔雅,礼贤下士,尊敬兄长,名声很不错。
  只是虽然李珉在朝中也不乏支持者,但比起如日中天的大皇子就有些不够看了。
  下人抬进来一个箱子,打开一看,满满一箱奇珍异宝。
  镇北侯如今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手握重权,李典坐不住了,若是能把他争取到自己这边来,离当上太子又添了一份重码。
  齐存玩味一笑。
  不知道这大皇子是不是近些年被鲜花着锦迷了心,越发不知分寸,齐存刚受到晋封,他立马差人送礼,毫不掩饰拉拢的意图。
  这就算陛下再宠他,眼看自己儿子这么惦记继承人的位子,心里也会有疙瘩吧。
  自己还没死呢,他一副急哄哄等着接班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齐存从桌子里拿出一封信,这是二皇子差人送到他手中的。
  将士们进京,虽然齐存之前严明法纪,但是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还是有不怕死的在其中浑水摸鱼。
  信里写的是一个小将汪棋企图强占民女,被二皇子手下的人抓住。
  齐存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桌子。
  这个二皇子就有意思了,他若是以此事要挟,让齐存去帮他做事,那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没想到二皇子不仅不揭发,反而把这件事捅到齐存面前,相当于把主动权交还给他。
  这个看起来弱势的二皇子,论起心计,不知比大皇子高了多少倍。
  小厮在一旁等待吩咐,突然见侯爷不怒自威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意。
  “大皇子的礼太贵重,着人退回去,另外,传我的令,汪棋触犯军纪,打五十军棍,逐出军营。”
  烛火下,齐存的墨瞳越发显得深邃。
  小厮的头垂得更低:“是。”
  ……
  等到齐存处理完公务,进内室一看,小崽子居然还没睡。
  刚才丫鬟为了哄他,把小篓子里的玩具都拿出来给他玩了个遍,没想到越玩越精神。
  眼下小崽子在扒拉着一个木质小人,神情专注,鸦羽似的睫毛垂下,在眼睑下遮出一排排的阴影。
  这种木质小人是近来上京风靡的小儿玩具,穿着精致的小衣服,脑袋上画着可爱的表情,身体各个部位都可以拆卸组装。
  听丫鬟说,小少爷非常喜欢这个玩具,时常不离手。
  齐存抱起儿子放到书桌上,把他的小手放进砚台里,用墨汁洗了个手,然后毫不犹豫地按在自己身上。
  雪白的中衣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黑手印。
  庭哥儿歪着头看他,不知道要做什么。
  齐存又抓了几把头发才停下手,对着儿子咧嘴一笑:“儿子,你想不想娘亲?”
  庭哥儿:“啊呜。”
  “好。”齐存满意了,从儿子手里拿过木质小人。
  庭哥儿天真地看着他爹。
  然后就见他爹手指一扭,“一不小心”拆下了一只木腿。
  庭哥儿眼睛瞪大。
  又一扭,小人的一只手也被拆下来了。
  ……
  乔沅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她儿子的哭声。
  这哭声还越来越近。
  乔沅猛地睁开眼,踩着绣鞋,打开门,看到父子俩的情况,一愣。
  齐存头发乱糟糟的,衣服被墨印染得脏兮兮的,整个人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
  庭哥儿缩在他爹怀里,眼睛红红,小身子哭得一抽一抽的,看见乔沅,委屈地伸出手要抱抱,几乎要使出吃奶的劲儿挣开他爹的桎梏。
  齐存手足无措地解释道:“庭哥儿怎么哄也不睡,闹着要找娘亲。”
  乔沅今日一大早出门参加宫宴,一整天没陪儿子,按庭哥儿的粘人劲儿,这会儿闹也正常。
  虽然她经常以欺负儿子为乐,但好歹是自己的崽,眼下见他哭成这样,也不由得心下一软。
  可怜的小崽崽被漂亮娘亲抱着,马上把头埋进乔沅怀里,拿屁股对着他爹。
  齐存有些失落:“他好像不喜欢我,每次陪他玩都不理我。”
  乔沅心想,他生得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儿子不怕他就好了。之前京中还流传着,镇北侯罗刹之名,可止小儿夜啼。
  齐存难过道:“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之前都没陪在孩子身边,现在怎么能要求他跟我亲近呢。”
  他一身凄凄惨惨的样子,哪里还有镇北侯的威风,现在只是一个因为不被儿子接受而烦恼的父亲罢了。
  “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小时候我总想,若是我以后有了孩子,一定要好好对他,让他不要像我一样,从来不知道父爱是什么滋味。”
  没想到他粗犷的外表下,竟然是一颗这么敏感的心。
  乔沅以前听说公爹去得早,原来这件事对齐存的影响这么大,以至于他想在儿子身上弥补童年的不足。
  她忍不住安慰:“许是你回来的时日太短,以后多陪陪庭哥儿就好了。”
  齐存铺垫这么久,终于说出来自己的目的:“我想从书房搬回来睡。”
  见乔沅目露怀疑,他苦笑一声,“我白天公务繁忙,只有晚上有时间,庭哥儿也离不开你,所以不如我搬回来吧。”
  他鼻梁挺拔,眉骨锋利,本是一身顶天立地的气概,此刻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少见地透着忧郁和脆弱。
  乔沅不知为何耳尖有些发热,她的声音低不可闻:“嗯。”
  于是暗藏祸心的猛兽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入了猎物的最后一道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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