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乔家奶奶低着头在桌子旁坐下,一边帮着乔妈端菜,一边听着儿子教训。
  “我在外头累死累活的干,回头还要照顾你这个老太婆,你知不知道多辛苦?你除了赖着我,就不能给我省省心?再不行明天让老大过来把你接走,你这祖宗我还不伺候了!”乔老爹跪在水泥地上,手里捏了一块抹布正低头擦拭溅出的尿液,嘴里念叨不断,。
  乔家奶奶还是不吭声,搁下菜盘子,末了又嘀咕一句:“老大不要我。”
  乔老爹一听,头也不抬的冷哼:“你也知道没人要你,就我个倒霉蛋,再不省心,小心把你赶出去。”
  乔奶奶从鼻孔里哼气:“你赶我也不走。”
  乔老爹挑起眉:“个死皮赖脸的老东西,啥时候死啊!”
  大姐乔敏和二姐乔丽见状,忙上前劝架,只除了乔妈妈和乔莞,闷声不吭的该干啥干啥。
  乔莞给奶奶倒了杯水,然后拉开椅子坐下,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没作声。
  眼瞅着乔老爹又进了奶奶的屋子收拾,她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她以前年纪小不知道,还以为乔爸对奶奶有多差,其实她爹只是口不对心罢了,不管嘴上扯得多难听,到了晚上还不是照样给奶奶端屎端尿的伺候着。
  反观他那几个兄弟,老大成家立业之后嫌他们家里穷,甚少往来,最后甚至连老母亲都不理,丢给最小的弟弟照顾,自己则在城里跟人合伙做生意,有一年亏本了,跟老二一起回来和他们抢祖房,当然那就是之后的事了……
  等到冬瓜炒好了,一家六口人围在一个小圆桌上开饭,家里比较穷,六个人吃的也就是一盆冬瓜炒瘦肉。
  乔莞正埋头剥番薯,听到乔爸对乔妈说:“昨天我拿药材去卖,在镇口碰上刘嫂的小叔子了。”
  乔妈停下筷子,听着乔爸又说:“他说看中我的药材,想跟我订货,每斤的价格要比老王他们家高出二十块。”
  有这么好的事?
  乔妈一听,眼睛立刻就亮了,可她好歹也是从城里被拐过来的,心眼要比一般的乡下村妇多一些。
  “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他骗你咋办?”
  乔老爹想了想,也不是没考虑过这点,当时也提出来了,对方给出的方案是。
  “他说给我在银行开个存折,密码我定,每次交易,他拿存折往里存钱,等到了年底他再把存折给我,我凭密码取钱。”
  这样一来,乔爸可以盯着他存钱,对方没有他的身份证,又不懂密码,而且这存进银行的钱还有假的吗?到年底他再领出来就是了。
  乔妈听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觉得这个价钱是非常好的,如果这笔生意能成,年底她就能给三个女儿添几件新衣服,说不定还能让她们三姐妹上学。
  说到底,乔妈还保留着城里人的思维,可不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那套,知识有多么重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夫妻俩似乎达成了共识,只除了还在剥番薯的乔莞,听了乔爸的话,那颗心立刻沉了下来。
  她记得有这件事,但是记不清年份,只知道在前世,乔爸有一年也是兴高采烈的回来,在饭桌上跟妈妈不知商量了什么,再往后就被人骗了,具体是怎么骗的……她当时年纪还小,不太清楚,只知道乔爸那一年采的药材都没了,乔妈躲着一个人偷偷的哭,她们三姐妹有好几个月连一块瘦肉都没吃上。
  乔莞咬了口番薯,低头冷静的一琢磨,似乎摸出了点端倪。
  “阿爸,那人为什么规定在年底,为什么不让当日存钱当日取啊?”
  乔老爹回头瞧了小女儿一眼,突然怒道:“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你以为多出的二十块那么好挣?吃你的饭去。”
  乔妈被乔莞这么一说,也起了疑心,担忧的问:
  “你长个心眼,别让人骗了。”
  乔爸给母亲夹了块肉,想了想说:“放心,存折是我的名字,密码也是我设的,他存了钱,折子上可都是有字的,国家的银行还能有假?”
  乔妈一听,也放下心来。
  只除了忧心忡忡的乔莞。
  她抬头偷偷瞥了眼乔爸已经快秃的头顶,咬咬牙。
  似乎在今年以前,他们家的经济还是过得去的,可经过上半年乔爸搞砸的两件事,他们家的情况便越来越差,捉襟见肘的已经快连粥都喝不上了。
  乔莞又回头看了眼母亲,情绪顿时有些复杂,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不想让家人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可是她现在只是个八岁的女娃娃,乔爸哪会听一个女娃的话?
  乔莞咬着下唇,她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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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2 人形白雾
  夜里风凉,吃完饭乔老爹在客厅里捣腾起那部已经花屏的黑白电视机。
  这一年的乔家还没余钱买彩色电视,更别提交什么数字电视费,所以想看节目只能上屋顶拉天线。而且小镇地处偏僻,信号覆盖率不高,也只能勉强接收几个电视台。
  乔老爹用力的拍了拍电视机顶,“砰砰”两声,屏幕好了一阵,又开始飘起雪花。
  乔老爹见状顿时失了耐性,怒骂几句,也不打算看什么电视了,把三个女儿赶回房,早早熄灯睡觉。
  幽深静谧的夜晚,一股凉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
  乔莞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大姐把窗户阖上。她环顾四周,这间不到十平米的小隔间,就是三姐妹的房间。
  过于狭窄的地方除了一张双人床,一张小板凳就再也摆不下其他。
  乔莞抬头,入眼的是贴在墙上的图画,一颗树,一间房子,三个女孩一条狗……绘图的手法虽然稚嫩,却在最后用蜡笔细心的涂上了颜色。
  大姐脱了鞋上床,留意到乔莞的目光,问:“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