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3节
  “来,上酒,顺便把那只烧鸡拿过来!”赵成奇立刻对自己的副官吩咐道,然后对薛德贵道:“说说,说说,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
  “还记得翠花吗?”
  多年之前的事情了,而且是薛德贵和桂天佳两人之间的事,赵成奇一时还真想不起来:“翠花?”
  “我把他抢回来了,我现在很想知道桂天佳如今是什么一副表情!”薛德贵说着大笑起来。
  听他这么一说,赵成奇立刻有了印象,他先是竖起大拇指赞一声,说:“大哥,你早就该这么做了。”然后又不禁替薛德贵担心道:“不过现在是不是不是时候,你知道的,因为逃兵事件和黑龙江的战事不利,日本人正像疯狗一样的到处咬人呢。桂天佳深得日本人信任,他要是闹到山田乙三那里去,哥哥只怕落不了好。”
  “他敢,他要是敢这么做,我看他以后怎么还在吉林地界上混。老弟,我告诉你啊,翠花现在可比以前更漂亮了。”
  赵成奇苦笑着摇摇头,然后想起什么问道:“那你不在宽城洞房花烛跑我这里来干什么?可别人翠花以为哥哥你不行。”
  薛德贵就嘿嘿的似乎很尴尬的笑了起来,并刻意喷出一口酒气,道:“老弟,就知道瞒不过你。”然后他破口大骂道:“都怪戴二图那混账小子,我说最近不太平不能喝酒他非要拉着我喝。你知道的,我喝酒就喜欢痛快,这不,酒就多了。然后正好说起桂天佳,我不服这口气就去了趟永春。其实刚开始我就想去找桂天佳的晦气,但是谁知道——哎,老弟,我现在可是有点后悔。我虽然不服桂天佳,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小子带兵打仗确实有一套。不然就凭这小子‘打遍满洲无敌手’那句话,我早就上去削他了。而且他和第八军的顾正江一向交好,如果他说动顾正江一起过来,老哥我还真怕吃不住。”
  赵成奇什么人,听到这里哪还猜不出薛德贵的来意。此时他的副官已经将酒菜端上来了,他先给薛德贵和自己各斟满一杯酒,然后端起酒杯道:“哥哥的事情,做兄弟的当然要帮忙。不过哥哥先听我说一句,现在这会不比以前,我以为如果能和平解决的话,您还是认个低比较好。”
  赵成奇这话其实相当中肯,属于掏心窝子了。放在其它任何一种环境下,薛德贵即使听不进去也一定能感觉到他的善意。但是现在么,因为他此行目的乃是来拉赵成奇下水的,所以他只能装糊涂。很突然的,他眉头就竖了起来,然后瞪着赵成奇道:“老弟,我没听错吧?你不知道我和桂天佳是什么关系吗?居然要让我向他认低?得得得,当我没来这一趟。告辞!”说着,他站起来就朝外面走。
  赵成奇此时已经断定他余醉未消,见他气呼呼的要走,当然不肯,赶紧站起来上前拉住道:“哥哥,我可没说不帮忙,您啊,先坐下来顺顺气。这事吧我觉得可大可小,咱们好好合计合计。呵呵,没错,他桂天佳带兵打仗确实有一套,不过要说在满洲就无敌了我可不承认。”
  “这话还算中听。”薛德贵嘟囔道,然后半推半就的重新坐下了。
  相比薛德贵,在带兵打仗上,赵成奇要老道得多。而且他掌握部队的能力要远胜薛德贵,乃至于中央情报局的特工到现在为止都没办法打入进去。不过,赵成奇虽然多谋善断,却也没想到薛德贵会联合中央情报局的特工算计他。所以他才会有“这事可大可小”这样的认知。
  很显然,此时他还想着做个中人,帮薛德贵和桂天佳说和这件事。也以为凭自己和顾正江两人能说和这件事。
  于是,当第二天第九军和第十三军见面二话不说就开打,第十三军的军械库并发生剧烈爆炸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遭了”,然后才意识情况也许并不似薛德贵所说的那样。而等第十三军的伏兵从四下里杀出,第九军啥话不讲连他的警卫团也一并打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上当了——“娘的,被薛德贵这老狐狸给算计了!”他心中这样骂着,却只能硬起头皮带着自己的警卫团帮着第十三军和第九军干起来。
  没错,第十三军的军械库就是薛德贵自己派人弄炸的,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很简单,就是为了将局势彻底搅浑,好让这场发生在他和桂天佳之间的个人恩怨变成一场大混战而已。
  他这一手,自然也出乎了桂天佳的预料。是,桂天佳是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但这所谓的大干一场在他原本的设想中那也是有限度的。桂天佳清楚的知道自己和薛德贵各自在日本人心中的地位,所以他本来断定薛德贵肯定不敢让事情失去控制的。于是,当第十三军的军械库忽然发生剧烈爆炸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惊怒交加的责骂自己的手下:“谁干的,谁让去炸十三军的军械库的?!”
  第2767章 算计
  第十三军的军械库被炸,这事可就闹大了,肯定会惊动日本人,日本人如果要追究的话,这笔账当然会被算到第九军头上。如此一来,他桂天佳就是有理也要变成没理了。
  桂天佳还在为手下“自行其事”而感到恼火,那边第十三军的伏兵尽出,一下子就把他带过来的部队悉数围上了。这时桂天佳隐隐觉出不对了,看这情形,薛德贵明显是早有准备啊。知道此事不会善了,他立刻让随军的一个参谋给留守的参谋长发电,让他立刻全军出动过来支援。
  对第十三军的军械库突然被炸这种情况,第九军的人明显缺少心理准备,而因为习惯了桂天佳的独断专行,所以此时他们显得格外的安静,都静静的看着桂天佳,等待他做决定。
  桂天佳看清楚了形势,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正欲传达命令,却见薛德贵躲在宽城军营的掩体后面大声吼道:“姓桂的,你他娘的怎么回事?你我和翠花之间那是个人恩怨,咱们私底下解决就行。你举刀动枪的这是想要造反吗?对了,感谢你这些年对翠花的照顾。翠花可是比以前更有女人味了!”
  “狗娘养的!”桂天佳恨恨骂道,眼睛里几欲喷出火来。
  他身边的一个颇受他信任的副官看出不对,赶紧上前对他附耳说道:“军座,姓薛的这是故意刺激您呢,您可千万别上当。”
  “放心吧,我有分寸。咦,那不是第五军的赵成奇吗?”
  “是他,应该是姓薛的请过来助拳的。”
  桂天佳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咬牙切齿道:“好啊,好得很——兄弟们,目标正前方,给我狠狠的打!”
  “第五军的人——”
  “一样,薛德贵既然想把事情闹大,那我就如他所愿!我倒要看看最后谁倒霉。”
  桂天佳和薛德贵之间,论谁更加了解日本人当然是桂天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桂天佳心中已经能肯定下面一点,那就是薛德贵昨晚劫人的举动绝非一时冲动或者是积怨所致,这根本就是针对他的一个阴谋。桂天佳带过来的乃是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算是第九军主力中的主力,看着众手下鱼贯穿过身边,桂天佳一边冷静的举枪射击,心中一边暗忖:“薛德贵这么做当然不会是为了翠花,难道说他是看上了吉林国防军总司令的位置?应该就是为了这个。哼,这个老狐狸还真是胆大包天,我桂天佳的主意是那么好打的?日本人最反对国防军的将领私下拉帮结派搞串联,既然赵成奇在这里,那我何不趁势把水彻底搅浑?!”一念至此,桂天佳喊道:“种业!”
  “军座?”
  “立刻发电给顾师长,告诉他我正在收拾薛德贵呢,让他立刻过来帮忙。对了,告诉他,等灭了薛德贵,第十三军的家当包括薛德贵的女人我和他对半分。”
  “是!”
  宽城军营南门外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张旭云正带着独立支队埋伏在长春城北门大约十千米开外的一个叫做项家村的村子里。项家村村中间的那条大马路,是长春与宽城之间最近的也是路况最好的通道,属于必经之路。所以如果薛德贵和桂天佳闹出的动静足够大,关东军无论是出兵还是出人进行干预,都势必要经过这里。
  独立支队从上至下皆一身血迹斑斑的日军军服,离项家村老远就引起了当地居民的恐慌。于是,看着他们有进村的意思,家家户户立刻进屋锁门,全部窝在了家里。
  之所以要刻意穿这身血迹斑斑的军服,张旭云乃是为了之后的进城做准备。而现在看来,这身军服倒是先立功了,因为如此一来倒让他们省了作动员当地居民的时间,正好全力备战。
  “这里埋一个地雷……这里设一个绊索——为什么要设绊索?当然是为了活捉那些军官。现在日本缺油,无论多大的官出行都是骑马——明白了?”
  藤田并没有在华北作战的经验,所以对于中国军队惯用的游击战手段几乎一无所知,如此,张旭云的种种手段许多他都理解不了,也就经常问一些在张旭云看来比较幼稚的问题。
  张旭云的原定计划中,在项家村伏击了从长春过来调解薛德贵和桂天佳的鬼子之后,立刻扮作这群鬼子开向长春城,并放出第九军桂天佳反叛作乱的消息以制造混乱。而只要长春城乱起来,那他们浑水摸鱼的机会也就来了。张旭云当时做这个计划的时候,并没有对“从长春过来调解薛德贵和桂天佳的鬼子”有什么太多的想法。潜意识里,他以为顶多来一个大佐就了不得了。于是,当大坪一马和山本务两个中将一起出现在他望远镜的镜头里时,饶是他在部队里以沉稳著称,那一刻心跳却也犹如擂鼓一样。
  “赚大了赚大了!”一个声音在耳边碎碎念道;“冷静冷静,尽量争取活捉!”又一个声音从他脑海深处传出。
  几分钟过后,当并排而行的大坪一马和山本务距离张旭云潜伏的地方只有两百多米的时候,藤田次野也看到了。藤田第一反应是完全不敢相信,只见他伸手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定睛再看。如此反复三次,他低声惊呼:“天哪,是大坪一马和山本务,我在报纸上见过他们。大坪一马可是第三方面军的参谋长啊!”惊呼声中,感觉到张旭云射过来的冷若冰霜的目光,他立刻做噤声状,并小心的查看日军规模。分把钟以后,他再将日军队伍搜寻一遍,低声道:“和我们人数差不多,应该能打吧?!”说着看向张旭云。
  张旭云轻轻的冷哼一声没有理他,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做才可能将两个鬼子中将给生擒活捉了。于是,就在大坪一马和山本务越做越近,独立支队的所有人都竖起耳朵焦急的等待着他的进攻命令的时候,他居然从潜伏地现出身形,并端着枪挡在了鬼子兵之前。
  第2768章 扰乱视听
  张旭云之前的布置里完全没有这一出,所以从木好仁至那些鬼子逃兵,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发愣,然后才被动接受了这个事实。
  “怎么回事?”
  “队长这是怎么了?”
  有鬼子逃兵小声讨论起来,更多的人则只是静静的看着并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武器。他们接受张旭云为自己的指挥官时间虽然不算太长,但是因为很是打了几仗,而且都是胜仗,所以已经培养出了一定的默契。其程度与张旭云真正的嫡系相比当然还差得远,不过因为他们很听话,所以很多时候张旭云指挥起来反而更加的省力。相信没有他的命令独立支队绝对没有人敢自行其事,张旭云面对几百个武装到牙齿的日军宪兵以及多个将官,才能表现得那么的从容自信,就好像他是后世的奥斯卡影帝一样。
  “请问是哪个师团的,我有重要情报汇报!”张旭云挥舞着手中的枪,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大声喊道。
  张旭云乍一现身,桥本野隼就立刻注意到了他。长春虽然是关东军的老大本营,算是关东军的腹地,可是因为黑龙江和长城一线正在发生激战,满洲国防军这段时间也不是很消停,所以即使是在长春左近行军,桥本肩负两个中将的安危,可是一点马虎不敢打。骑在一匹大黑马上,桥本左手一提缰绳右手一竖,部队立刻就停下了。然后他眼睛朝左右一扫,立刻有一个大尉带着十几个宪兵冲出队伍向张旭云跑了过去。同时,又有不下十个日本宪兵用枪指住了张旭云。
  山本务和大坪一马同样骑在马上,于是他们几乎与桥本同时看到了张旭云——没办法,张旭云那全身好像从血水里拉出来的样子实在是太醒目了,想不惹人注意都不行。
  听见张旭云的喊话,又因为他身上的血衣产生一系列不好的联想,大坪一马朝桥本喊道:“桥本大佐,让他过来。”
  “哈伊!”桥本高声应,然后吩咐那个大尉:“信村,参谋长阁下要见他,卸了他的枪,带过来!”
  大尉哈伊一声。张旭云很配合的丢下手中的枪并张开了双手。在日本宪兵对他进行搜身的时候,他高声喊道:“我是第一三四师团村下大队的村下一郎,我们是应师团长酒村将军的命令追击藤田部逃兵的……”
  “第一三四师团的人?追击藤田部逃兵?一直追到宽城?”大坪一马心中默念着这些话,再看看张旭云的样子,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心说:“难道宽城传来的爆炸声又与逃兵有关?这群逃兵和薛德贵还勾搭上了?”这样一想,他去马上前主动迎向张旭云。
  事后,藤田曾问张旭云,当时说那些话究竟是何用意。
  张旭云当时如此答道:“两个作用,首先是引起他们的关注和好奇心,让他们对我产生兴趣;其次,扰乱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放松对我的警惕。因为唯有如此我才会得到靠近山本务和大坪一马的机会。”
  事实证明张旭云用言语扰乱日军视听的目的确实达到了,所以当他忽然出手跃上大坪一马的坐骑并将他劫持住的时候,连山本务在内,鬼子们第一反应居然没察觉到他这么做的敌意,所以一个个只是怔在那里而已。
  如果张旭云真的只是一个日军少佐,那么他做出这样的举动只能用惊世骇俗来形容,而他也肯定会因此被列为关东军中乃至日军中以下犯上和不知礼数的典型。事实上,当他刚刚跳上马的时候,大坪一马就是这么想的——“狂悖不羁的家伙,八格!他想干什么?”
  “你想做什么?”他冷冷问道,话刚出口身子不禁僵住,因为他发现村下忽然取走了自己的手枪并且将枪口顶在了自己的腰杆上。
  然后他就听见张旭云在耳边吼道:“不想大坪参谋长死的,全部滚开!”
  这时,包括山本务在内所有人终于看清了或者说知道了真相。现场登时就乱了,山本务下意识的勒马退入人群中,一边吼道:“你究竟是谁?你想干什么?”
  桥本显得很冷静,他先安排出一些手下牢牢护住山本务,然后则安排人手将张旭云和大坪一马包括他们骑的那匹马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围了起来。
  做完这些,他鹰隼般的看着张旭云,冷冷道:“不管你是谁,你肯定跑不掉的。不想死的话,就把人放了。”
  张旭云同样冷冷的看着他,喝道:“是吗?你是不在乎大坪参谋长的死活了?”说着忽然调转枪口朝他就开了一枪。
  枪声在大坪一马的耳边炸响,巨大的声响震得他耳膜嗡嗡直响,他正想大声呵斥,忽然脖子上一阵巨痛,他下意识的就尖叫“八格”出声。烧灼的疼痛从脖子上传入大脑,他双手死死抓住缰绳,强忍着才没有进行反抗。“疯子,这家伙就是个疯子!”还当张旭云是日本人呢,大坪一马心中不禁如此骂道。
  “噗”的声音这才传入他的耳朵,闻到一股肉香,他这才知道巨痛是因为村下将打过一枪的枪口顶在了他脖子上的缘故。
  一枪没能打死桥本,张旭云感到挺遗憾的。不过因为他紧接着就将还冒着青烟的枪口顶在了大坪一马的脖子上,烫得老鬼子哇哇怪叫,桥本却是不敢再刺激他了。
  “无论想什么办法都必须救回参谋长阁下!明白吗?”山本务压低声音关照桥本。然后,他转头朝张旭云大声喊道:“少佐,我们有必要谈一谈。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吗?”
  “我说过,我是第一三四师团的村下。”
  见他再次强调自己的身份,山本务先是眉头一皱,随即脑中灵光一现,问道:“第一三四师团的?那么你认识藤田次野吗?”
  “当然!”
  藤田次野的名字这几天在关东军中已经广为人所知,所以桥本大队众鬼子闻言皆是心中一惊。
  “你和藤田次野是一伙的?”大坪一马问张旭云。
  “我们不是逃兵!”张旭云大起嗓门看似牛头不对马嘴的答道。
  第2769章 您说的是真的?
  “我们不是逃兵!”张旭云忽然以更大的声音吼道。
  “果然是藤田部的人。”山本务和桥本交流下眼神,从对方眼神中皆看出对方心神略有放松。同样的,在听到这样的回答后,大坪一马的心境也是为之一松。要问身为人质的大坪最担心的是什么?自然是绑架者的真实身份乃是中国人甚至是中国军人了。因为那样的话,他和绑架者之间除了你死我活将再无第二条路可以选择。而如果绑架者是藤田部的人的话,尽管现在藤田部的人在他心中比之中国人更可恶。但双方毕竟同文同种,他如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话,说不定非但没有危险反而能立下奇功。心中升起这样的念头,大坪一马脸上上位者特有的气度登时重新绽放出来,就好像脖子上的烫伤不存在一样。
  “村下君是吗?”大坪尽量以和蔼可亲的口气说道。
  “你叫我村下一郎就可以了,大坪阁下,我们不是逃兵!”张旭云瓮声瓮气的道。
  “我从来没有说过你们是逃兵,我更知道,你们之所以选择出走其实是有苦衷的。”
  “参谋长阁下,您,您知道?”张旭云似乎激动起来了。
  “当然!我当然知道。放心吧,等我回去,我立刻亲自调查这件事以洗刷你们身上的冤屈——”大坪一马慨然道,心中暗喜。“我就说嘛,五百余人集体出逃,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怎么可能?难道说我们国家的义务教育如此失败吗?乃至于教出来的都是一群民族败类和目无尊长的东西?”
  大坪正这样想着,却听张旭云道:“可是阁下,我们,我们杀了不少人。我们是被逼的,如果我们不反抗的话,被打死的就会是我们。阁下,我们是不是会进军事法庭啊?听说只要上了军事法庭那肯定会被判砍头——”
  大坪心中咯噔一声,心说怎么把这些事忘了,论手上的人命数,藤田部的逃兵现在可个个都是侩子手。当着众多宪兵的面,特别是有山本务和桥本在场,大坪并不想胡言乱语为日后的晋升落下把柄。可是不如此做的话,他却又担心说服不了村下,他正踌躇间,却听见村下道:“阁下,还请您饶恕我对您的冒犯,我看得出来您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我家里面还有老母亲以及结婚不久的妻子,我不想留下她们孤苦无依,所以还请您一定帮帮我们。我保证,在我们那里绝对没有人会伤害到您!”张旭云说着从大坪手上接过了缰绳。“架!”他一夹马腹,控着马就向外闯去。
  大坪此时终于听出不对,感情他之前的思想工作都白做了,这个村下还是要带走自己。“你要将我带去哪里?”他问道。
  “对不起阁下,地名我是不会告诉您的,不过您放心,在那里您是绝对安全的!你们还不滚开?你们是想参谋长阁下受到伤害吗?”张旭云先是柔声静气的对大坪说道,没说完嗓门就高了起来,却是让那些宪兵滚开的。
  宪兵们看向桥本,桥本则看向山本务。
  山本务和桥本同样将张旭云的表现看在眼里,和大坪一马一样几乎都认定了张旭云就是藤田部的逃兵之一。
  山本务咳嗽了两声,主要是整理一下思绪,对张旭云喊道:“村下君,听我一句劝,你就不要回去了。我以人格担保,只要你放了大坪阁下,你非但不会被追究任何责任,而且会得到升职。你应该知道,长城一线和黑龙江现在都在打仗,我们正需要有丰富指挥作战经验的军官。而你,我觉得就具备这样的优秀素质……”
  如果张旭云真是所谓的村下一郎,毫无疑问,山本务开出的条件可实在是太具诱惑力了。可惜张旭云并不是村下一郎,所以即使山本务开出的条件再诱人,他都能抵御得住或者说能找到拒绝的理由:“谢谢阁下的美意,但做人怎能如此自私?老师跟您说,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并非我们的初衷,但是作为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我们绝不会躲避该我们承担的责任。所以,即使是死了以后要下地狱,我也会和大家一起承担!”
  山本务倒没想到这个村下如此油盐不进,他眼珠子转了转,马上再道:“没想到村下君居然如此重情重义,实在是令人敬佩。那么,为了表示我对村下君的敬意,我就告诉村下君一件机密吧……关于如何处置你们,司令部刚开始确实只想采取最快的手段最粗暴的方法尽快解决之,但是现在,在认识到你们强大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后,经过讨论——当然了,主要原因是前线需要,现在决定给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也就是说,只要你们主动自首,那么就能被免予追责,而需要付出的代价仅仅是立刻成为一线部队。村下君,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山本务滔滔不绝的说出上面那番话的时候,张旭云看向独立支队众人藏身的地方,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娘的,演过头了,不管山本务说的是真是假,估计肯定会有人受不了诱惑!”他如此想道,同时考虑是不是依旧执行原计划。
  张旭云原本的计划里是尽量活捉山本务和大坪一马而不放走其他任何一个鬼子。因为唯有如此他才能保证独立支队的身份不被暴露,才能进行接下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