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自幼就失恃失怙未曾拥有过亲情的人,通常共有一个“特质”。
  就是他们都会下意识的认为,自己这条命只属于自己。
  按道理讲,这个想法很正确,完全没有错。
  可是,从情理上来讲,不是这样的。
  血缘至亲之间的羁绊担在肩上,压在心口,刻在骨里。
  这样的情况下,在想做一些事情的时候,难免会瞻前顾后投鼠忌器。
  就像左邻右舍劝人最爱用的那个句式:“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了***考虑啊! ”
  这个【***】,可能是年迈体弱的双亲,或许是嗷嗷待哺的孩子,又有可能会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
  这一句话,说的人将它轻飘飘甩出来,造成的影响可是巨大的,它能让人迅速从“老子今天豁出去了! 誓要干翻眼前这操蛋的一切! 大不了十八年后我还是一条好汉! “瞬间变成脖子上拴着项圈的狗,硬撑着自己继续去面对恶心。
  但是,此方法对没有体验过“血浓于水”情感的人来说,伤害力为零。
  就比如说陈敬磊。
  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这条命,是他有且仅有的东西。
  任何事情他都可以去做,去冒险,去拼命。
  大不了一死嘛。
  反正也没什么人在乎他。
  跟乔温温在一起后,这个想法有些变动。
  已经从“自己可以随时随地没有负担毫无亏欠的从世界上消失”变成“在有人照顾乔温温的前提下,自己可以随时随地没有负担毫无亏欠的从世界上消失”
  想是这么想,然而,陈敬磊又觉得,除了自己以外,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照顾好乔温温,乔温温跟着他是最好的,其他男人都是贪恋美貌不能给乔温温幸福。
  陈敬磊认为自己的责任是为乔温温打造一个安全屋,把乔温温娇养在里面,让她能够避开风吹日晒,躲掉雨雪冰霜。
  小温温可以永远不用长大。
  他为她筑起高墙。
  所以,当前面那个魁梧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说“这位朋友,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互相井水不犯河水,也请你和你女朋友不要再跟着我们了,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的时候。
  陈敬磊脑子里第一反应是“操,你他妈很狂啊! 怎么? 你很牛叉吗? 我一个拳手会怕你? ”
  第二反应是立刻把乔温温挡在自己身后,怕她受伤,接着指一指头顶上的摄像头,跟魁梧男人说:“这有摄像头,你敢做什么? ”
  第三反应是开始自责。
  他在自责,为什么这种危险的境遇自己却让乔温温在场,为什么要让乔温温陪着自己涉险。
  陈敬磊为自己的鲁莽而懊悔。
  魁梧男人哂笑一声,都没有拿正眼瞧陈敬磊。
  似是很不屑。
  不知道他是不屑跟一个看着年龄只有自己一半大的毛头小子争辩,还是不屑头顶的摄像头。
  乔温温躲在陈敬磊身后。
  脑子很懵。
  刚刚七哥给肖祈打完电话后,她和七哥就一直慢慢的跟着前面的三个人。
  走过一个路口,对面的三个人忽地拐到旁边的小道上。
  七哥特意带着她多等了一会儿,才跟上去的。
  结果,一转角,这个看着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男人就突然堵住他们俩。
  威胁他们。
  乔温温心提到嗓子眼,咚咚咚乱跳,她瞪大眼睛。
  这男的咋知道自己在跟着他们?
  背后长眼睛了?
  小道上停着几辆车,把原本就不宽敞的路,挡掉一半。
  陈敬磊悄悄将手探进裤兜,随时准备掏出爪刀。
  “年轻警察”也走过来,他身上的警服已经脱掉,穿着一件纯黑色破破旧旧的棉服,右手的手里拖着一个发着细小“呜呜呜”声,拼命蹬地想要反抗的人。
  然而反抗的效果太小。
  他像是在拽一只想要跟主人南辕北辙的幼型犬,无论小狗如何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轻而易举就被拖走。
  被拖着的人就是那个女孩。
  女孩的双手被布条绑在一起,嘴被一团深色的东西堵上,短发凌乱不堪挡着脸。
  看到这个场景的乔温温险些尖叫出声,她恐惧的浑身发抖。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把人像牲口一样在地上拖来拽去?!
  陈敬磊瞳孔一缩,后退半步,严严实实的护住乔温温。
  “啧啧啧,小伙子,你女朋友长得真好看”
  假扮警察的男人看似随意又轻描淡写往陈敬磊身后看去,发现完全看不到之后,略带遗憾的回来看陈敬磊,说:“别这么小气,给看看呗”
  陈敬磊火气直涌头顶。
  他声音冰冷:“你想死吗? ”
  “呦嗬,脾气还不小”
  魁梧男人逼近几步,看着陈敬磊,目光狰狞:“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立刻走,年轻人,有没有人教过你,多管闲事是一个致命的缺点”
  陈敬磊冷笑:“你还挺狂,你当我傻? 我眼睁睁看着你们干这种勾当,你们的脸我都看的一清二楚,你们会让我们走? 只怕我们一转身你就会从背后偷袭我们吧? ”
  拖着王卉的男人笑了一下,说:“小子,你还挺聪明”
  “这样吧”他眯了眯眼睛,说:“你把你女朋友留下,我们放你走,这个买卖如何? ”
  小道瞬间陷入安静。
  耳边只有呼啸的寒风。
  半晌,陈敬磊猛地从兜里掏出爪刀,死盯着眼前俩个人,暴喝:“温温! 快跑! 打电话给肖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