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时 第97节
  江边的人是白日里的好几倍,人拥着人车混着车一齐沉浸在轻徐的夜风里。
  随处可见的豪华跑车知名网红吸引不了时温和越可心分毫,两人手挽手一头扎进小吃琳琅的夜市里,再顾不得其他。
  别人都是左手拿串儿右手端饮料悠闲散步,这俩女人直愣愣就朝着藏在夜市尾巴后的画石膏娃娃的摊位上走。
  相视而笑,一人挑了一个白色的石膏娃娃,拉着跟班的男人坐下涂。
  夜市灯明光亮人声鼎沸,几乎人人手中都拿着香味扑鼻的小吃与伙伴谈笑,大抵也都知道摆在南江边上的石膏娃娃摊位收费很高。
  因此除了时温和越可心,诺大的摊位只坐了两个女孩子。
  越可心挑了一个大象公仔,按照自己对时温这一天的浅显了解,选了个天蓝色打底,用红色爱心点缀。
  她没学过画画,能把简简单单的颜色按着区域涂均匀画整齐已经很不容易了。
  反观时温,想着红黑配色摆在家里有点太诡异了,因此用浅淡的粉紫搭配涂出一个史迪仔玩偶来。
  整个玩偶是从中间分开,一半淡粉色一半淡紫色的,肚子中间有红色爱心装饰,怀里抱着个棕体肤面的小熊玩偶。
  鼻头是大面积的深粉色,搭配黄蓝色有神的大眼睛,一面的耳朵是外粉内紫,一面的耳朵是外紫内粉。
  还有许多不规则的虚线勾勒在不同的部位上。
  涂好晾干,两人不约而同都将自己手中的玩偶送给对方,并附上一句肉麻的话。
  “温温,送给你,无论天气阴晴还是雨雪,你在我心里都是最干净澄澈的蓝天,只要一想到你,再难的时候我都会努力拨开云雾见青天。”
  “可心姐,我没你那么好的文采,就是希望你爱情能冒粉红泡,事业能大红大紫。”
  第81章 蔓越莓  你吃让我干看着啊?
  时温是回到别墅准备往屋里拎东西时, 才发现多出个袋子。
  d家经典纯白色印花纸袋,纸盒里包裹着那只奶白色的蜥蜴皮戴妃包。
  正想拿出手机和越可心讲,她把新包落在她车后备箱了, 等明天抽空给她送过去。
  越可心的微信消息先快她一步,是很长的一串文字,让时温不得不靠在车框上认真读:
  【温温,你安全到家了吗?后备箱里那只戴妃包是专门买给你的,我怕下午买的时候对你说了你就不要了, 就没告诉你。
  你别看我平时挺能说的,但我还真没勇气敢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面对你讲这些话。小时候因为要跟着父母跑去各地做生意, 我根本没交到过什么朋友, 所以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开心能交到你这个好朋友, 你也千万千万千万别和我客气。
  今天是我这十年来过的最开心最幸福的一天,其实以前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挺不公平的,凭什么别人都能家庭美满婚姻幸福,只有我,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地打单独斗。
  直到后来遇到你, 我才相信好运气都是必须要积攒的, 也自从认识你开始,我感觉我的生活都变好了,以前没有的东西我都慢慢拥有了,现在我有你这么好一个朋友, 或许将来还会有让我幸福的黑子, 这是我以前不敢奢望的事情。
  我知道你家境富裕不看重钱,所以一开始是想亲手给你做饼干的,但是我手实在太笨了哈哈哈,煮个方便面都能煮糊掉, 烤了三次一次比一次难吃,就没给你带。
  你送我的那只包,很漂亮我很喜欢,但是比起你送我的包,我还是更喜欢你今晚亲手给我画的那只史迪仔。(ps:我给你送的包比起你送我的太便宜了,所以你更不能和我客气,不然我哭给你看。)
  温温,等我们下次见面,我一定给你烤一炉最好吃的曲奇饼干,我们还会有下次见面的,对吧?】
  时温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身披昏昧的月光咧着嘴角眼眶通红。
  贺承隽刚把车停进别墅院子就被徐宴淮喊了出去,说马上到别墅门口,让他出去拿点东西。
  指尖勾着两三个袋子从大门口回来,见时温仍旧保持他走前那个姿势,期间还抬手用指节抹了抹眼角。
  贺承隽周身的气场瞬间冷了好几个度。
  悄无声息的迈步到她身后去看,待看清微信聊天框的备注是【可心姐】,悬在嗓子眼儿里的心才放回去。
  “站外面晒月亮?”贺承隽猝然出声。
  时温被他吓了一跳,见他将徐宴淮送来的东西拎在左手,右手拢起后备箱三个纸袋子的手绳,扬扬下巴示意她关门。
  顺手碰了个门,连车都忘记锁,边往家里走边低头专心致志回越可心消息:
  【可心姐我刚回家,我很喜欢你,也很喜欢你送的包,我们以后还会有无数次见面的,记得早点睡觉。(ps:只要是你送的,再难吃我也会吃完。)】
  对面应该是一直在捏着手机等她回信,秒回她一句,晚安,后面跟着一长串红色爱心。
  时温边回她一串亲亲的小表情,边用余光瞅贺承隽放在吧台上的那些袋子,随手拎过来一个打开看,“贺承隽,徐宴淮给你送了什么啊?”
  “应该是蛋糕。”贺承隽沉默几秒,有些迟疑道。
  将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低脂酸奶放在吧台上,贺承隽也打开其中一个袋子看。
  果不其然,三个袋子里依次装着一个6寸奶油蛋糕、两桶蔓越莓曲奇饼干和一扎被捆起来还不老实的大闸蟹。
  时温鼻腔吸气轻‘嘶’了声,捞过一桶蔓越莓曲奇饼干在手中正反观察,嘴里咕哝,“这都十一点半了,他…大半来夜给你送这么多…甜食…?我记得你不爱吃甜啊。”
  没有任何装饰的透明塑料桶里毫无规律地堆放满满一桶深黄色的长方体饼干,里面镶嵌着不规则的蔓越莓颗粒,细看每一块的大小形状都不一样,边缘处的切痕十分明显。
  这哪家甜品店做成这样啊,都不倒闭?
  下一秒,没问出口的疑问就有了答案,“嗯,他初恋喜欢吃甜,四年前分手了,做了没人吃,只能给我和黑子。”
  好家伙,真是没看出来啊。
  那个男人这么优秀?长得帅身材好、专一深情就算了,竟然还会烘焙?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挺正常,毕竟贺承隽身边玩的好的男人哪个都不差。
  黑子虽然学习不好没上过大学,但他脑子活会来事儿。她之前以为黑子就是一天天守在台球厅里无所事事的刷视频,结果有天聊起来,贺承隽才告诉她黑子的视频剪辑技术精湛的不得了。
  他刷视频一方面是娱乐,更多的是在学习每个视频的交叉、对比、平行关系,平时他也会接很多单子在台球厅里剪,一条视频500-8000不等,甚至还接过小网剧的后期剪辑。
  他其实早就在上河陇樾里买了套自己的房子,只是怕他妈年纪大了,一个人在家不安全也会觉得孤单,才一直死皮赖脸地跟他妈住。
  据说最近他妈遇到了第二春,连人带东西给他扔出家门,说如果不是带女朋友回来就别再回来了。
  黑子这种为人仗义可靠,孝顺又不妈宝,脑子灵光扔到哪都能吃得开摸到来钱路子的人,其实是最适合越可心这种踏踏实实、勤奋能吃苦的人。
  一个想招一个干,俩人携手挣大钱,确实是绝配。
  正如电影《谜一样的双眼》中所说:一个男人可以更换掉很多东西,可以换掉妻子和家庭……甚至可以换掉自己的信仰和上帝。
  但是,有一件东西他是换不掉的。
  那就是他的本性。
  喜欢会变淡,爱情会消退,可本性不会。
  这也是时温中午知道越可心是黑子口中那个想追却不敢追的女生时,就卯劲撮合的原因。
  时温无意识的拧开透明塑料桶,捏出块蔓越莓饼干放进嘴里。
  饼干酥松很有嚼头,入口是浓郁的黄油味,紧接着蔓延到唇齿上的是蔓越莓的酸甜味,最后留下的是酸甜不腻口的奶香。
  眼眸猝然亮起花火,又捏了一块放入口中,满足的闭上眼睛咀嚼。
  这也太好吃了吧!
  怪不得都说男人比女人更适合做饭,原来不仅是因为男人的角质层比女人的厚,能抵御油烟对皮肤的刺激,更是因为男人学东西快,掌握了技巧能发挥到极致。
  单说徐宴淮做的饼干,就比她之前在江北知名烘焙坊里高价买的好吃无数倍。
  “贺承隽,这饼干好好吃。”
  时温忍不住惊叹,但又突然想起件被揣在心底的事情来,手肘支在吧台上,撑着下巴满脸认真地问对面的人,“话说,你是不是也很爱吃海鲜啊?”
  贺承隽深深看她一眼,将放温的酸奶递给她,从她手里拧开的透明桶里拿出块蔓越莓饼干,在放入嘴边前问,“还行,为什么这么觉得?”
  “今天中午我和可心姐都只吃到了毛蟹炒年糕里面的年糕,螃蟹全被你俩夹走了诶,但你又没怎么吃过鱼,所以我也不确定你是不是爱吃海鲜。”时温接过酸奶,拧开瓶盖往里面倒了些酸奶放在脚边,让时眷舔食。
  “嗯,螃蟹性寒,专门不让你们吃的。”贺承隽嚼碎吞咽下口中的饼干,向她解释。
  这是时温没有料到的答案,下颚微抬指指趴在吧台上正奋力想逃脱捆绑的十几只大闸蟹,“那它们怎么办?你吃让我干看着啊?”
  “养着?”
  时温顿时蹙起眉,盯着其中一只大闸蟹的豆豆眼,记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就是讲一个女孩从湖边发现一只螃蟹,带回家里养,结果最后长成卡车那么大,还会伤人。
  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晚上睡觉时总会觉得自己床底下、被子里都是螃蟹。
  寒从脚起打了个冷颤,时温毅然决然摇摇头,“不要,那我还是看着你吃吧。”
  后来贺承隽还是没吃,隔几天健完身带时温去了趟花鸟市场,搬回一个鱼缸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又用一晚上的时间把鱼缸里铺满白色砂底,上面依次摆放上特别定制尺寸的海绵宝宝的菠萝屋、章鱼哥的家、蟹老板的蟹堡王餐厅和各自归属的小玩偶。
  再安置上大量水草珊瑚和一个火山样式的充氧机,把那七只螃蟹放进去,一开灯,俨然一座真实版的海底世界出现在时温眼前。
  很神奇,之前明明对在家里养螃蟹特别抵触,但经过贺承隽这么一弄,又觉得好喜欢。
  觉得喜欢的不止她一个,时眷自贺承隽弄好以后就兴哄的趴在透明玻璃上直抬爪扒拉,和螃蟹隔着玻璃玩耍。
  贺承隽收拾好工具站起身来,抚摸了下蹲在地上看螃蟹的时温的头,柔声道,“时眷自己在家太孤单了,就让它们陪着它吧。”
  第82章 分你我  他想和她走过每年的三百六十五……
  网购是一个特别玄学的东西, 例如贺承隽周末在网上定制的海底世界都收到了,周二下单的东西却迟迟没动静。
  又过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贺承隽才将给时温买的那套教师资格证的教材取回来。
  那时已经是蝉鸣渐响的六月初, 微博热搜上光是关于教师资格证的词条就有6个。
  时温前几周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说情侣之间一定要有距离感才能长久保持新鲜感,某天晚上和贺承隽提了一嘴说,要不分房睡吧,这样两人能保持足够的新鲜感。
  被贺承隽拎回屋里好好收拾了一顿, 才歇了心思。
  大概是最近过的太安逸了,那点儿作的念头又有星火燎原之势。
  于是在贺承隽将五本教材递给她时, 时温脑子一抽道, “多少钱?我转给你。”
  眼看贺承隽的脸色愈来愈沉, 有暴风雨欲来之势,时温急忙补救,急的话都颠三倒四,“不是,贺承隽, 我不是要和你分你我, 你都把卡给我了,再给我买东西不就没有买烟的钱了吗?”
  话音未落,霎时想起自贺承隽和她重新在一起之后,抽烟抽的异常少。
  虽然六年前抽的也不算太多, 但现在比以前还要少, 几乎是一周都抽不完一盒。
  自然误以为是贺承隽总给她买东西都没钱买烟了,只能省着抽,就添上句,“我看你平时都不怎么抽烟了, 就觉得是不是我太亏待你了,想给你转点零用钱的。”
  贺承隽闻言脸色没刚才那样沉了,但也不说话,光是用黑漆漆的、像不透光的深渊那般的眸子攫着她,让时温浑身不自在。
  努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般飘开眼神,嘀咕道,不要就不要,这么凶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