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照你说的这个情形,难道纪哥儿如今真就成了个喜丑厌美的怪胎了不成?我且不能信,虽说纪哥儿自从遭了大难以后脾气是变得阴沉了些,但他小时候是多懂事聪明的一个孩子,这人的本性最难移了,我看纪哥儿心中十有八*九是有什么事情,暂时无心于儿女情长之上罢了,你这做哥哥的,一定要好好开导他,不能让他就此钻了牛角尖,等他这次一回来,你便将此事专门好好与他掰扯清楚,若他还是不听,那朕也断断再不能容得他胡闹下去了。”
  李济民嘴里连忙应下了,心中却很是为难,虽然他与李纪最为交好,但如今就连他,也有些搞不清楚这个弟弟真正的心思,尤其于这女色之上,确实很有些古怪,李济民自己私下揣度,这李纪恐怕是因为那顾王妃之事,心里难免留下了一个死结,但这话呢,他现在却还不能与父皇明说。
  眼见父皇满脸忧思难解,李济民又实在不忍心,便急忙劝慰道:“父皇,这纪哥儿的婚事不顺,也不能全然怪他,这长安城里如今都知道纪哥儿脸上有疤,那些娇养在深闺的小娘子们哪里见过这个,以讹传讹,听了莫有不发慌的,纪哥儿是多么自傲的一个人,怎能容得下这等轻蔑呢,他原先故意对人家挑三拣四的,以儿子猜想,恐怕也是有这个缘故在里面。”
  听李济民说的十分有道理,李盛不由点了点头,心里却突然间有了个好主意,马上提高声音说道:“对了,这次纪哥儿回来,朕本就安排了他跨马游城的,待到那时,朕叫你母后请了城中适龄的小娘子全都到朱雀门上来观礼,尤其这次参选的秀女,必须全数到场,朕倒要叫她们看看,什么是天家男儿的威仪,所谓美人爱英雄,到时候可看她们还能挑剔什么!对,就这么办,朱成,你快去叫人请娘娘今日过来用晚膳。”
  见父皇兴奋的从椅榻上半直起身来,一叠声的叫了大内监朱成进来去请皇后娘娘,李济民心中虽还有些犹豫,却也没做任何阻拦。
  这圣上李盛自觉想到了一个绝顶妙计,心情立时好转了许多,便又关心起儿子的事情来,思忖了片刻问道:“此次选秀女,你母后有意从崔家挑两个一并给你,她可曾与你说过了,你自己可又有什么想法吗?”
  李济民连忙俯首说道:“母亲前日已经大略和儿子透了个底了,儿子但凭母后做主安排。”
  “你母后第一个看上的,便是那伊川县县主,但那丫头年纪太小了些,过了年才正好十三,于你子嗣上并不有利,你母后这才想着再从崔家另指一个,两个一并都给了你,不过以朕看来,你这内院也不好太偏向崔家了,等秀女们都进宫来再仔细查看了,若是还有其他家更好的,这伊川县县主么,你也不一定就要纳进来,毕竟以她如今的身份,若做了你的侧妃,便有些为难太子妃了,那车氏是个好的,可堪母仪天下之位,你这后院,可不能不稳啊,你若觉得此事不方便与你母后直说,自有父皇替你做主。”
  李盛难得说这些,且这话里实实在在全都是为了儿子打算,李济民听了连忙站起身,躬身俯首道:
  “父皇请放心,民儿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民儿是真心赞同母后的安排的,上次太子妃的事情,都因着儿子的莽撞,已经有负崔家一次了,此次民儿再不想为了区区侧妃的事情惹的母后不快,再说那伊川县县主,既有救驾的大义在先,性子也十分的乖巧温顺,想来也不会有祸乱东宫的隐患,更别说儿子今后依仗舅舅家的地方还多着呢,就算内院略微偏着崔家点,朝上其他人也无话可说的。”
  李盛听李济民说起那伊川县县主的性子如何如何,竟然十分的顺嘴,不由便皱起了眉头,略微提高了声音说道:“朕早听说那伊川县县主容貌数一数二的标致,现下看你的样子,倒不像是传言啊?”
  李济民刚才话说的急了,此时被父皇一嘲讽,不由面上也是一红,连声否认了起来。
  李盛见他这幅摸样,心中越发生疑,便拉下脸沉声说道:“民儿,你若是真心喜欢,父皇也并不拦着你,想来你和你母后都能看上的人,定也不会差的,但是有一点你心中定要清醒,你这内院的事情绝不是小事,不管你将来要偏宠何人,这车氏的尊荣,你都必须要好好顾及!”
  李济民见李盛已然坐实了自己看上那崔五娘的念头,便也不再过多解释,只朗声说道:“儿臣多谢父皇关切,父皇尽情宽心,民儿知道自己的身份,绝不敢有一丝的任意妄为,崔家二女的事情,儿臣早已慎重思虑过了,那伊川县县主身份虽高,但年纪毕竟还小,一时间也难有子嗣,而太子妃车氏......”
  李济民说到太子妃时,语声不由一滞,而后便马上打起精神继续说道:“车氏性子沉稳有决断,处事周全善思谋,再有儿子的全力支持,倒并不怕东宫不安稳的。”
  李济民已经把话说到了如此地步,李盛便也不再坚持,他心内也并不愿惹那崔泽芳不快,此时他急着要与崔皇后商议李纪游城的事情,便放那李济民走了。
  而李济民出得了钟鸣殿来,心中却难免思绪纷杂,父皇看似无心朝政,可对自己却是一直极为放在心上的,从小到大,父皇都是个不善言辞表达的人,可一遇到大事,总是第一个想到要护着自己,不管今后自己要面对如何危乱复杂的局面,也总要想方设法护得父皇的尊荣与安逸。
  想到刚刚父皇一心认定了自己对那崔五娘有意,李济民也不由咧嘴苦笑了一下,他之所以坚持要纳崔家二女进东宫,倒并不是为了别的,只因他目前一心只想稳住崔泽厚与自己的关系,并不想为了此等小事再横生出什么风波来。
  可被父皇这么一搅和,李济民脑中此时却不由总是浮现出一个小小的人影来,一下子是一身红衣旋转成了一团火,一下子又是一身青衣摔落在那高高的莲台上......
  等李济民回了东宫,本应该马上召集人马商议那铲灭郑党余孽一事的,可等他吩咐了刘准去宣人,才想起那太子詹事狄成,已经被自己赶回家中闭门思过去了。
  狄成那日提着脑袋向太子殿下直谏明言之后,便被太子殿下申斥了一顿赶回了家里,命他闭门思过十日不得出府。
  狄成回家将这话与卢氏一说,倒吓的卢氏变了脸色,不由颤声说道:“太子这是不信你,怪罪上你了么?”
  见卢氏发慌,狄成一下子哈哈哈仰脖大笑了起来,半天也止不住,笑的直打跌,卢氏见他笑的疯癫痴狂,只当是事态已经极为严重,顿时连站也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到了位子上。
  狄成见卢氏真的被吓住了,连忙强忍着笑将她扶住了,嬉笑着说道:“莞尔啊莞尔,你也有这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啊,若太子真的为此事怪我,我如今哪里还能坐在你面前发笑呢,我怎么看到你懵懵怔怔的傻样子,就那么开心呢?”
  卢氏这才知道这狄成又是发了痴性了,只气的上手对他又是一顿好掐,两人于房中好一阵闹腾后,才算安静了下来,卢氏心中依然不安,忙又问道:“那太子是信了你了么?”
  狄成此时也已经是肃然正色,摇了摇头说:“哪有那么容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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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恨
  “以太子和崔皇后的情分,哪里是我一介小臣可以随意置喙的,所谓疏不间亲,涉及崔皇后的话我自然一句也不敢乱讲,我只是将自己于这些年来所疑虑的有关崔府的蹊跷之处悉数如实禀告给殿下而已,最多也只担一个罔议外戚重臣的罪过,太子殿下也说顾念我一片赤胆忠心,并不追究怪罪,只叫我回家来闭门思过十日,今后不可如此冒失妄言,莞尔,我只要殿下这赤胆忠心这四个字,便够了,其余事情,自然是要徐徐图之的,以如今的形式,太子殿下也实在没理由和崔家撕破脸,反而是要越发亲厚才更好。”
  狄成如今和卢氏说话,也不做任何避讳,他乃圣上亲点给太子做辅臣的,若以父亲狄凌志原先的想法其实并不希望他走这条路,他们狄家现下除了狄成一个,其余叔伯弟兄俱是走的清贵一流的路子,将来不管帝位如何更迭,也都能相对安稳独立,反倒弄的狄成这个太子詹士很多话倒不方便于父亲他们坦诚商议了,心中既怕牵累惊扰他们,也怕受到压力和阻碍。
  倒是卢氏,两人如今真正是夫妻一体同心,再没什么好互相隐瞒的了,卢氏自然也是感同深受,两人又触头并膝的仔细商议起来。
  这狄府内院里和乐融融,那永嘉坊崔家内院的气氛也十分不错,这日宫里已经传来了确定的消息,让他们府上伊川县县主等三位小娘子五日后便一起进宫参选,得了皇后懿旨后,别说顾氏,就连那安国郡公崔泽厚也于百忙之中抽空见了三个义女一面,嘱咐了好些孝悌忠信礼义廉耻的道理,期间,他尤其又对那伊川县县主五娘多叮嘱了两句,让她不论身在何处,都要谨记自己崔氏女和县主的身份,既不可骄横无礼,但也不能过于柔顺卑谦而失了分寸,话里话外,对这五娘都是极为看重的,最后还和声问道:
  “五娘,这次入宫之前,你是否要先回去安邑坊一趟,也见见亲眷们。”
  玉华连忙一躬身说道:“启禀父亲,这两日府内的事务想必是极为繁杂,进宫前又有诸事要准备,五娘万万不敢再给父母亲添乱了,再说这样突然去安邑坊拜访,又要叨扰叔叔婶婶她们,五娘实在是过意不去。”
  见这五娘言辞间与安邑坊划的十分清楚,崔泽厚似乎更为满意了,又和颜悦色的嘉赏鼓励了她好几句,对琪娘与四娘两个,却始终是淡淡的没有再单独嘱咐什么。
  琪娘与四娘两人面上自然不会有任何异状,都是极为恭敬的垂首立在玉华后面听义父教诲,只是四娘神色间依稀有些恍惚,而那琪娘没于袖笼中的纤手,却是死死的攥成了拳头。
  待一回到了沁芳阁自己的房中,琪娘便打发身边的人都退下,她只说自己头重重的有些发沉,想一个人躺一会儿,如今她们三人都是府上极为要紧的人物,婆子丫鬟们自然不敢怠慢,阿常几个便连忙退出了房门外,只留了一个小丫头立在走廊里随时听她吩咐。
  待房门一被轻轻合上,原本悄然无息侧卧在床上的琪娘便微微动了两动,仔细一看,才能发现她放在身侧的双手,正捏着一块锦帕来回用力撕扯着,那帕子本也是上好的料子做到,十分绵密紧致,却被她下死力扯得哧哧作响,终于嘶啦一声便破了一个大口子。
  琪娘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常年都挂着一个和善微笑的脸上,此刻却是咬牙眦目,狰狞的厉害,她又将手中的帕子用力搅了两搅扔到了床上,一只手握了拳便狠狠的一下一下砸向了身下厚厚的锦被。
  这五娘因为救驾被封了县主也好,独得了娘娘和顾氏的赏识照拂也好,琪娘都可以忍受,可为什么偏偏到了最后关头,又要让她进宫,自从宫里皇后娘娘派了专门的嬷嬷到宝月轩专门照顾五娘后,琪娘便觉得内心惴惴不安的,但总想着这五娘连葵水都还未来呢,应该不会被送去参选秀女,就算真送去参选了,也应该不会被指给急需子嗣的太子吧。
  可是今日,直到听了这安国郡公的话音,琪娘才彻底的死心了,这五娘定是被指给了太子无疑了,否则不论是其他什么人家,也都值不得这安国郡公这么给她面子,这么的特别叮嘱。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琪娘打从五年前进府开始,便存了能飞上枝头入选东宫的念头,之后元娘意外另嫁,她也只短短彷徨了一阵子,因为她十分笃定,崔氏女必然是要有一个进东宫的,没了元娘反倒更好些,等定下了选秀,只有她和那个蠢钝钝的四娘两个要被送进宫去,琪娘连着几夜做梦都是笑醒的,她知道,这太子侧妃的位置几乎已经是被自己纳入囊中啦,只要自己不出错,只要自己小心了再小心。
  其实这几年来,自己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的,又何尝过过一天痛快日子,眼见终于就要快熬到头了,可是如今……
  琪娘一个翻身坐起,狠狠瞪着前方,这个五娘,为什么那天没被那程平一剑给刺死摔死呢,为什么还要出来坏自己的事,她不由自主便一抬手将常年戴在头上的一只雀头簪子给拔了出来,紧紧的攥在手内半天,突然伸另一只手去拧了拧那簪子的顶部,似乎想要做点什么的样子,而后又猝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坐半响,才将那簪子重又小心的插回了头上。
  莫气,莫急,琪娘自言自语般的对自己说着,如今别说自己,就是那四娘,也是连那宝月轩门都进不去半步的,自己再着急有什么用呢,今日离进宫不过五日了,就算自己想要做点什么,也都来不及了,更别说莽撞间再反过来活活害了自己。
  如此过了片刻,琪娘脸上终于是慢慢恢复了平静,她微蹙了眉仔细回想着嬷嬷们所教授的选秀的步骤和过程,便发现等大家到了宫里,自己有的是大把的机会和那五娘贴身相处的,一旦想明白了这个,琪娘嘴角那个惯常挂着的微笑便又慢慢爬了回来。
  而琪娘说的没错,如今那五娘住的宝月轩,确实是连四娘也进不去半步,今日她们三人从主院出来的时候,四娘便一直跟在五娘后面,期期艾艾的与五娘搭了几句话后,四娘便提出想要去五娘的宝月轩里面坐坐,五娘脸上笑的依旧和善温顺,却仍是婉转拒绝了四娘,只笑着说自己房里药气重的很,等过阵子好些了再说。
  又是过阵子,她们哪里还来得及有什么过阵子啊,四娘一时又气又急,一下子便红了眼圈,五娘却仍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自顾自便走开了,四娘还要追上去说什么,却被身旁的教养嬷嬷给死死拽住了,如今她们几个在府里虽还是姐妹相称,那五娘的身份却已然是大大不同了,要知道论起品级,她身为县主,在这个家里只比郡公爷和夫人差一点,连七娘崔玉媛都赶不上呢,她们怎么敢放任四娘去冲撞五娘呢。
  不过不管是宫里来的教养嬷嬷,还是阿平,如今也俱不敢真惹恼了四娘,几人只围着她苦苦劝说,四娘本也不是个倔脾气的人,只是一再被五娘冷落,委屈又伤心,见五娘走的远了,便也被众人搀扶着低头往沁芳阁回去了。
  而此时玉华已经回到了宝月轩自己的房里,她站在菱花窗边,默默看着四娘离去的背影,脸上神色难辨,站在她身后一步的阿蛮,却是蹙眉一直默默注视着五娘的背影,五娘个子窜的极快,如今虽然年纪还小,从背后看过去已经颇为亭亭玉立了,就这么短短的不到半年时间,仿佛和那个扮作金童在莲座上蹦蹦跳跳的五娘,已经判如两人了。
  五日后,皇城里派出的马车,按着名单,逐个将参选的小姐接进了宫里,此次选秀女的程序比以往历年都简便了许多,主要是因为此事实在拖的太久了些,几经波折之后,虽然还未曾进宫遴选过,这秀女的人选也好,将来要给指定的去处也好,其实这皇城里的几位圣人,肚子里都基本有数了,并不需要进了宫再慢慢商议赛选,而且崔皇后也早早派了有经验的教养嬷嬷到各府去考察过了,有些不合适的人,此次干脆就没接进宫来。
  故这选秀的初选复选下来,也只淘汰了两三个有隐疾或行为不雅的秀女,大部分人都被留了名牌。
  在这一众的小娘子中,崔府的三位俱算是容貌举止都极为出众的,而与琪娘预想的不同,因为有县主的身份,这五娘竟未与她们安排住在一起,虽大家都住在储秀殿,五娘却是单独住着一个内外套房,不像其他人都是两个两个住一间的,琪娘自然是和四娘住在一起的。
  不过琪娘也并不怎么焦虑,因为她一时还真没空去思忖别的,她们入宫没多久,便接到了消息,说是那征讨北疆的大军就要大捷归来,班师回朝了,而皇后娘娘安排了她们所有的人和城中其他夫人贵女一起,于那朱雀门上设台,观看各位少年武将戴花跨马游城。
  一时间,这储秀殿里的气氛顿时热闹了起来,这能有资格参选的小娘子们都官爵家的女儿,虽养在深闺,对这北疆战事也多少有点了解,自古美人爱英雄,一想到能亲身站在朱雀门上,目睹那些将胡匪斩于马下的少年战将们跨马提刀的风采,怎能不叫人兴奋。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妈呀,作者再也不敢瞎说下一章能写到啥情节了,作者太不了解自己了,不过总算五娘有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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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煞
  从李纪这个冠华大将军要一个人跨马游城,最终变成了军中各位少年武将一起戴花游街,是那崔皇后拿的主意,她说虽然圣上一心为了彰显李纪,但也不好太明显着只偏宠他一个人,毕竟这一举歼灭了回鹘大军,实在是举国上下颌首庆贺的天大喜事,诸位武将也个个都是功勋卓著的,既然要安排游街,那何不让大家一起来享了这无上荣光。
  李盛听了也觉得好,虽然李纪确实于前线立了盖世大功,但毕竟与当年他父亲相比,不管是他的身份,还是所立的功劳都还差的远,太过捧杀,于他也不好,且李盛一心觉的自己这个侄子威猛出挑的很,不管是和谁一起游城,都能妥妥的让别人成为陪衬,便也痛痛快快的就答应了。
  而这游城的消息,经过道道驿站传回到了那正行军中的讨伐大军里的时候,小将们自然是好好欢闹嬉笑了一番,还有那已经一把胡子的中年武将则十分不服气,四下嚷嚷起来,说凭啥只让那些嫩瓜蛋子戴花佩刀的游街,咱们难道只是皮粗肉厚了些就不够资格了吗?
  到了大军凯旋回朝的日子,正是个冬日暖阳天,不止皇城里,整个长安城都是喜气洋洋的,大唐与回鹘于边境交锋缠斗多年,又有隆庆之乱的大殇,对如今这报仇雪耻的大胜,谁人又能不发自内心的欣喜自豪呢,先锋营刚一进了明德门,早在朱雀大街南头守着的城中百姓便迎着队伍雀跃欢庆起来,更有那半大的调皮孩子,早早准备好了爆竿,此时便将一支支长竹逐节点燃了,噼里啪啦炸的十分热闹,而平民百姓家的小娘子也没什么大规矩,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就那么立在街边,但朱雀大街两旁的酒肆楼台的窗棂后面,影影绰绰可见衣香鬓影。
  此时的前锋营,自然已经不是大军真正冲锋陷阵时的编制,而是军中骁勇英挺的小将们重新组成的,打头一骑黑鬃大马上,端坐着一个黑塔般的武将,整个前锋营俱是一色的银盔银甲,头顶红缨,看着十分整齐悦目,唯有打头这一人却是一身乌甲,看样子原本应该是牛皮与铜锁子制的,但不知道是时间久了,还是因为浸了不知多少的血渍的缘故,如今看着便是一种沉沉的乌色,唯有胸前正中的银色护心镜擦得锃亮,隐隐闪着寒光。
  这武将头上一顶饕餮纹铜胄,同样是颜色斑驳难辨,远看着也是暗褐色的,两边锁子甲垂下来,和铜胄一起将这人的脸也遮掉了大半,并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只隐约看到他黝黑的下颌唇边一圈黑渣渣的短须,看起来年纪应该不小了。
  攀爬在朱雀大街两旁树枝、墙头的皮小子们,本是涨红了脸大呼小叫的正在大为痛快,突然一下瞄到了这黑煞一般的武将缓缓策马过来,顿时吓的声音都是一滞,一直等他一人一马已经过去了,才轰一声闹的更响了起来,一个个拍着胸脯并不肯承认自己刚刚被吓到,反倒是争相议论起这看起来极为刚猛厉害的人物是谁人。
  有略懂点门道的大人,便一指那人身后跟着两杆镶红边的将军黄巾大旗,哇一声叫了出来:“啊呀呀,莫非此人就是那冠华将军?!”。
  那两面旗帜于风中哗哗招展,隐约可见上面正是一个大大的“李”字。
  这人自然就是冠华将军李纪了,待他领着前锋营诸位小将军缓步放马,如此一路的欢呼惊叹的来到朱雀门前时,那朱雀门高高的城墙上面,圣上李盛携了崔皇后娘娘及各宗族勋贵已经是恭候多时了。
  隐隐听着满城欢呼远远传来,圣上李盛早已经是坐不住了,由大内监朱成扶着站起身,向下远眺张望起来,他这边既然已经起身,这观礼台上众人自然都是齐刷刷站了起来,正台左手边,隔着幕账的一个礼台上,就是夫人女眷们的坐席,而今次参选的各位小娘子们,则是身着一式一样的蔚蓝织锦披帛与湘妃色襦裙,单独设了席次一起端坐着,此时,也已经随着众人站起身来。
  本就是青春少艾的年纪,平日里个个训练有素、端方肃谨的秀女们,此刻脸上也都难掩兴奋与激动,虽还都是身形站的笔直,一个个也都免不了微微向前探颈张望起来。
  “来了来了~~”,幕账那边突然传来阵阵兴奋的呼喊声,众人眼前,目力所能及的朱雀大街的尽头,便缓缓涌出一方队的人马,为首的一人一马似乎高大的不太真实,随着他步步逼近,城头上面本来闹哄哄的场面不知道为何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那黑鬃大马的蹄铁嗒嗒嗒的敲打在青石路上越来越响。
  待李纪跨马横刀缓步来到了朱雀门下,城头上李盛的眼前已然是模糊一片了,当年自己的王弟,卓王李华首次领军击退了进犯北疆的薛延陀大军凯旋归来之时,也是这样的弱冠之年,也是这样天神般威武的身姿,也是这样天生逼人的如虹气势......
  李纪勒马停下,右手缓缓擎起了手中锋利弯长的雪枫马刀,笔直指向那空中,左手则慢慢脱下了自己头上的铜胄,稳稳平托于胸口护心镜前,仰头看向城墙上方,如刀刻般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那横贯脸颊的狰狞刀疤,于阳光下十分的刺目,他将手中长刀用力一挥,口中高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墙头上立着的李盛眼中热泪滚滚而下,伸展双臂,凝神看着李纪与前锋营方阵,缓缓点头,一字一顿的说道:“好、好、好~~~”
  墙头上立着的众人,除了崔皇后,此刻便也一起向着圣上俯身叩拜下去,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直到李纪重新穿挂好了,又与诸位小将一起戴上了圣上赏赐的大红绸花,按着原先设定好的路线,领着前锋营继续跨马游城之时,李盛仍一直立在城头半响,目送着他的背影慢慢远去,心中起伏澎湃,是既酸楚又欢欣,却丝毫也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的众人也实在是有些过于安静了。
  观礼台上,莫说是娇娇弱弱的夫人和小娘子们有些脸色青白、神色不安,就连诸位见识多广的宗亲勋贵,此时脸上的神色也都有些不太好看。
  虽在这之前,长安城中已经满是有关这冠华将军李纪的种种离奇传闻了,但是,也都难比今日这朱雀门前活生生的一见,本是正阳光照的好天气,可是被这黑煞般的人物眼光缓缓扫过的时候,众人心中都是不由的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