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珠 第46节
  这边,凌芷含来见云承,见他一个人喝闷酒,她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浅声问,“阿宁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吗?”
  凌芷含此前知晓阿宁嫁给世子谢宴的时候,她就知道阿宁肯定是有什么苦衷,但云承跟她说当日那门婚事是阿宁跟谢宴亲自求的,凌芷含后来也知道了此事,但现在看来,阿宁那桩婚事她自己肯定是不情愿的。
  云承自然没有隐瞒。
  听完,凌芷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到底还是太多的阴差阳错,凌芷含想着又自顾自的笑了,“其实韩卿的这两位妹妹都是性情坚毅之人,幼年的时候阿宁也是个极其贪玩的小姑娘,可后来却是一夕之间成长,而溶溶看起来娇娇糯糯的,但是在面对陆世子那件事情上,也能够勇敢面对。”
  可是小姑娘却能够掌控住那抹分寸,而阿宁简直就是慧极必伤。
  “阿宁的性子太过坚毅,若是可以,倒是宁愿她如皇后娘娘那般的性情。”云承摇头一笑,缓缓道。
  他算是看着两个小姑娘长大的,虽然阿宁的妹妹性子也十分执拗,但是她对于感情之事容易放下,而阿宁的性子实在是太过坚韧了,事到如今,云承自然是希望她能够早点放下,然后开始自己的生活。
  凌芷含对云承的评价自然是认可的,“之前觉得谢宴行事虽然乖张了一些,但到底是出自平昌侯府,所以手段光明磊落,倒是没想到当初他会那样对阿宁,也难怪阿宁一直介怀。”
  当初听说这桩婚事是阿宁亲自求的,凌芷含就觉得很奇怪,她跟云承之间那么深的感情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没了,现在才知道她们以为的两情相悦根本就是谢宴在强娶。
  云承第一次难以维持温和的面容,他伸手按了按额头,未语。
  凌芷含便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阿宁如今是平昌侯府的世子妃,已经有孕月余,女子生产犹如过鬼门关,现在自然希望阿宁能够养好身子,其他的已经都不重要了。”云承沉声开口,道。
  凌芷含点了点头,恐怕如今所有人都笼罩在阿宁怀有身孕的喜悦当中,也就云承担忧她的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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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眼三个月过去,天气渐渐转凉,韩晗身孕已经到了五个月了。
  在这段时间里,也有不少人准备将自家女儿送进宫去,可偏偏在帝王这里碰了软钉子,想到帝后新婚刚不久,众朝臣也稍微收敛一点,但最近,又有不少夫人找到了小姑娘这里,这不,小姑娘刚应付了礼部侍郎的夫人。
  “娘娘,世子妃娘娘说想见您。”正在小姑娘百无聊赖的时候,月兰笑着走过来,道。
  月兰做事沉稳,又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侍女,所以从进宫开始,小姑娘的饮食起居就全部由月兰照料,因此六宫之中都对月兰高看一眼。
  “姐姐来了?”闻言,小姑娘瞬间放下把玩的玉佩,一脸激动,问。
  “是。”月兰知晓自家姑娘是一刻都闲不住,陛下纵然疼爱她们姑娘,但是新帝登基不久,朝政大务都要处理,也不可能整日都待在她们姑娘身边,幸好今日大小姐过来了,月兰一脸高兴的回应。
  “那你们还不赶紧让姐姐进来。”知道韩晗过来,小姑娘弯着眼睛笑,道。
  “姐姐。”韩晗刚一走进来,小姑娘就踩着珍珠鞋绣鞋走过来,韩晗看到她这副模样,一颗心稍稍定下来,她伸手点了点小姑娘的额头,笑道,“都是做皇后娘娘的人了,怎么行事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我这不是有几日没见到姐姐了,所以心情有点激动吗。”小姑娘娇娇俏俏的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糯声道。
  自从她嫁进皇宫,秦辰事事都顺着她,小姑娘之前在南阳王府的时候也算是受尽宠爱,但是南阳王对自己的子女教导甚是严格,该学会的规矩礼仪自然不能少了,哪像帝王,不管小姑娘做什么,他都是宠着纵着,宫里的人都是人精,自然不会去惹小姑娘不快,因此小姑娘看着越发娇气。
  “这才几日。”韩晗挑了挑眉,眸光依旧温柔似水,笑着道,“原来姐姐还担心妹妹在宫里会收到委屈,现在看来显然是姐姐自己想多了,陛下对妹妹想来是极好的。”
  “他确实对我很好。”小姑娘大大方方的承认,然后往韩晗身边挪了挪,她盈盈一笑,撒娇着问,“姐姐,你是想要一个小世子还是小小姐?”
  “若是能有一个像妹妹这样娇娇糯糯的小女儿就挺好的。”韩晗伸手接过月兰递过来的茶,轻轻的笑了笑,道。
  她心底一直是盼着能有一个女儿,但是她也清楚平昌侯府子嗣凋零,老夫人她们自然盼这一胎是个小世子。
  “我也觉得小姑娘娇娇软软,非常讨人欢喜,姐姐肯定可以生一个女儿的。”韩玥杏眼儿弯弯,眉眼善睐的看着韩晗,笑着道。
  “妹妹可不就是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之前姐姐对你可不就是当成半个女儿宠着的。”韩晗盯着笑靥如花的姑娘,眸中这下是带着真切的笑意,她盯着小姑娘,缓缓道。
  小姑娘出生不久,南阳王妃便香消玉殒,所以小姑娘一直是由韩晗照顾的,也因此韩晗对这位妹妹感情格外不一样。
  小姑娘故意惨兮兮的开口,举止娇俏的像花儿一般,道,“那等姐姐有了自己的女儿之后,肯定就不疼我了。”
  “妹妹不是还有陛下宠着么,陛下一个人对妹妹的宠爱就已经抵过我们所有人。”韩晗浅笑,故意打趣她。
  姐妹俩正说着笑,韩晗身边的丫鬟就说世子爷今日进宫来了,正在外面等着韩晗,韩晗温婉而笑,起了身,“那姐姐就先回去了,妹妹若是有任何事情记得让人来告诉我。”
  “我知道了,姐姐就安心养胎吧,我还等着当小姑姑呢。”小姑娘跟着起了身,在门口朝韩晗撒娇道。
  相较之前,韩晗的状态似乎好了许多,她柔声一笑,道,“好。”
  “怎么还叹起气来了?”韩晗走不久,皇帝摆驾过来,听小姑娘在那叹气,秦辰大步过来,笑问。
  第八十三章 掌上珠==
  “见过陛下。”猛然听到帝王的声音, 两个婢女惊的连忙站起来,对着秦辰屈膝福身,道。
  “都起来吧。”秦辰直接摆手,他脚步轻缓的朝小姑娘这边走过来, 众侍女连忙退到一旁, 陛下跟皇后娘娘说话她们哪敢插足。
  “卿卿还没回答朕的问题?”见小姑娘弯着头看他, 秦辰笑了笑, 嗓音醇厚低沉, 问。
  众人听着连头不敢抬,这是陛下跟皇后娘娘之间的闺房之乐,之前皇后娘娘未嫁过来的时候, 陛下一直都喊“妹妹”, 现在皇后娘娘嫁过来了,陛下便一直喊皇后娘娘“卿卿”,极尽温柔与宠溺,可不就是宠着的,难怪现在满京女子都在羡慕皇后娘娘。
  “夫君这不是明知故问。”小姑娘瞪了秦辰一眼, 今日她姐姐进宫的消息男人肯定知道,现在还在这故意打趣她。
  “还在为你姐姐的事情担忧?”帝王最是见不得小姑娘皱眉,他顺势坐下来, 问。
  小姑娘被人这么温柔的对待, 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内心里的想法,她嘟着唇道,“虽然姐姐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 但是我总觉得有些担心。”
  其实最近韩晗跟谢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每次韩晗入宫的时候谢宴还会亲自过来接她, 二人看起来便是举案齐眉, 可是小姑娘的心里始终有些不安。
  “有朕在,你无需害怕。”秦辰能够感受到小姑娘心中的悸动,他神态温和,安抚着开口,道,“朕等下就传旨让太医令每天去给你姐姐请平安脉,若有任何消息,一定及时上报。”
  “多谢陛下。”小姑娘心下稍安,眉眼璀璨动人,轻着声道谢道。
  秦辰自然不需要她这种道谢,他将小姑娘揽到怀里,微微一笑,道,“卿卿若是真要谢,不如付诸些行动?”
  常公公识趣的带着人退下,小姑娘柔若无骨的小手还被男人握在怀里,小姑娘红着脸,如蜻蜓点水般的亲了秦辰一下。
  秦辰笑着将她重新揽在怀里,一吻结束,秦辰笑道,“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般害羞。”
  小姑娘被他这低哑的语气哄的身子都软了,这人怎么总是要调戏她,秦辰握住她纤细的腰肢,然后坐在榻上,“你姐姐那边的事情朕会放在心上,但是你有任何事情一定要记得跟朕说,嗯?”
  他跟小姑娘是夫妻,他不希望小姑娘有什么事都将它压在心里,他既然娶了她,那自然会护她一生欢喜。
  小姑娘的心不由自主的动了动,他看着男人温柔宠溺的眉眼,将头窝在他怀里,闷闷的开了口,“嗯。”
  他总是对她这般好,万一有一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怎么办。
  接着又是一夜海棠花香,春宵帐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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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起,谢宴跟韩晗过来向老夫人请安,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的身影,老夫人神情愉悦,微微笑了笑,虽说阿宁怀有身孕,但老夫人依然一直担心她孙子跟阿宁的关系,可现在看来二人关系确实有所缓和,到底还是欣慰,因为她记得之前都是阿宁一个人过来向她请安。
  谢宴扶着韩晗往这边走来,老夫人神色慈爱,赶忙笑道,“还不赶紧扶阿宁坐下,都是有身孕的人了,肯定不能过度劳累。”
  “祖母这也太小心了些,孙儿都能将祖母的话给背下来了。”谢宴挑了挑眉,轻声笑道。
  “瞅瞅这是说的什么话,祖母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跟阿宁,而且祖母说这么多也还不是为了阿宁,你在这计较个什么劲。”老夫人笑骂一声,然后又将韩晗唤过来,慈爱的笑道,“听宫里说等会会由太医令过来给阿
  宁请平安脉,你们夫妻俩就在这坐下吧。”
  宫里头有吩咐,谢宴跟韩晗自然是知晓的,他们两人点了点头,谢宴腹诽一声,“倒是难得见他这么好心。”
  “先前还说要做父亲的人做事沉稳了,怎么说话还是这般没有分寸,竟然议论起陛下来了。”老夫人瞪了他一眼,对他这句话显然是不赞同,道。
  被祖母跟阿宁盯着,谢宴顿时正了正神色,殷切的端起一杯水,谢宴将水递给韩晗,眉目恣意,调笑道,“世子妃娘娘请用。”
  老夫人见他还有这闲情雅致,微微笑了笑,也不去扰了这夫妻俩的情趣。
  韩晗笑容温婉,伸手接过谢宴手中的茶,顺势道谢,“多谢世子爷了。”
  “你我夫妻,阿宁何须这般高兴。”见她笑了,谢宴嗓音预约,带着几分少年郎的张扬,道。
  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她这孙子还真是藏不住自己的心思,不过看着她们夫妻两关系这么好,老夫人这心里也自然是为他们高兴的。
  少顷,太医令带着药箱朝这边走过来,举止恭敬的一一向老夫人跟谢宴行礼,老夫人连忙让他起来,“张太医不必多礼,倒是劳烦张太医跑一趟了。”
  虽说他们平昌侯府乃是侯爵,但是作为臣子的除非特殊情况,一般是不能使唤太医院的太医,这次也是受了帝王的恩典。
  “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太医令举止进退有度,笑道。
  两人相互寒暄了一会,老夫人才对太医令道,“这位便是我们侯府的世子妃,也是皇后娘娘的亲姐姐。”
  太医令自然是认知韩晗的,他朝韩晗再次行了个礼,这才给韩晗诊脉。
  “怎么样?”一盏茶后,谢宴看向太医令,嗓音清浅,沉稳有力,问。
  太医令手颤了一下,他笑着站起身,道,“回世子爷,世子妃娘娘脉象正常,但因为世子妃娘娘这是第一次有孕,所以还是要好生将养,尤其是孕中不易过度劳累。”
  世子妃娘娘的脉象是正常的,但是他隐隐觉得平昌侯府世子妃娘娘似是有什么心事,孕中多思对胎儿本来就不好,所以这脉象也有些紊乱,但是这是太医令第一次给韩晗诊脉,有些话他不太好说。
  谢宴听着松了一口气,方才见那太医令一脸凝重,他还以为是阿宁的身子出了什么状况,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妾身都说没事了,偏偏世子爷在那瞎紧张。”这时韩晗接过丫鬟手中的茶,不疾不徐道。
  太医令见他们夫妻如此恩爱,又想起京中的一些传言,心中产生些怀疑,难道是他诊错脉了。
  谢宴对韩晗说的话不以为意,他看向太医令,笑道,“那日后就多劳烦张太医了。”
  “这都是下官分内之事,若是世子爷跟世子妃娘娘无事的话,那下官就先告退了。”太医令忙笑着说不用,然后老夫人派人递了香囊过去,再让人送太医令出去。
  太医令再三思索,回宫之后就直接去见了帝王,这边内侍得到消息,连忙走进去,对帝王道,“陛下,张太医求见。”
  这是秦辰派过去的太医令,当时说的是若有急事可以前来禀报,难不成是真出了什么事不成,帝王将奏章搁到一旁,淡声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是,陛下。”内侍得到吩咐匆匆忙忙的退下,少顷,太医令一脸恭敬的走进来,朝帝王行了个礼,“参见陛下。”
  “起来吧,有什么事但说无妨。”秦辰摆手让太医令起身,声音清浅好听,又带着几分沉着,道。
  “谢陛下。”明明帝王是极其温和的脾气,但是每次太医令单独见秦辰的时候都是格外的紧张,他稳了稳情绪,开始说今日诊脉的情况,“下官觉得世子妃娘娘是忧思过度,所以脉象看似正常,但实则紊乱,可是我观世子妃娘娘心情很好,因此下官不敢确定。”
  秦辰皱了皱眉,“宣世子爷入宫。”
  谢宴得到宫里的消息就匆匆忙忙的入了宫,见帝王跟太医令都在,谢宴有几分不解,但还是上前行礼,“陛下。”
  “你直接跟他说吧。”秦辰目光看向那内侍,淡淡道。
  这是平昌侯府的家事,秦辰不想过问太多,这事还是得谢宴处理,于是太医令当着谢宴的面将他今日所诊断的全都说了出来,谢宴神色难看,“如果这种情况一直延续下去会怎么办?”
  他以为阿宁想通了,可现在看来她是一直假装温婉的表象,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接受他。
  “世子妃娘娘已经怀孕六月,如果总是郁郁寡欢的话,可能生产的时候会甚是艰难,甚至会早产。”太医令皱了皱眉,沉声道。
  谢宴面色发白,整个养心殿安静非常,太医令见状又道,“但也许是下官珍错脉了也未可知,世子爷也不必过分担忧。”
  谢宴沉眉点了点头,缓了一会,谢宴起身向帝王请辞,看来他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谁知太医令一语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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