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节
  岳蘅眼里噙着泪光,掐着柴昭的手心道:“无趣,什么都被你看出来!还有什么是你从来都没有发现的?”
  柴昭装作想了想,皱着眉头道:“朕也想装作不知道许多,可你剔透如水,朕不想看,也是看得一清二楚…”
  岳蘅捶着柴昭的肩,羞恼道:“别说了别说了。”
  柴昭低哑的笑出了声,晃了晃壶里的酒水,快意的几口饮尽,横抱起心爱的妻子往榻上而去…
  子时
  长街幽静,只有打更的更夫在徽城空空荡荡的街上打着呵欠晃荡着步子。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子时到…!”
  忠义候府外,数个黑衣暗卫倚着树干,闪着精光的眸子警觉的环顾着四周,更夫像是见惯了这些人日夜轮着守在忠义候府外,略微瞥了眼也不觉得稀奇,敲着铜锣慢慢悠悠的走过这几人。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子时到!”
  为首的暗卫揉了揉眼睛,眯眼道:“子时了,不过一会儿,水车就要来侯府,都给我打起精神,云将军今日还提醒咱们,这几日切记要格外当心两座侯府,尤其是…忠义候。”
  “都盯了月余了。”后头那人困倦道,“应该不会生出什么事来。”
  “不得懈怠!”首领打起精神道,“精神着点儿!”
  话语间,水车咯吱咯吱的停在了忠义候府外,驾车的还是往日衣着褴褛的老人,满面皱纹沉默寡言,见水车来了,侯府的下人打开侧门,抬着白日里侯府的杂物运上了水车。
  “要不要去看上一眼?”有人指着水车道,“今日那桶里的东西,看着有些沉呢。”
  “你去?”首领指着道,“天气愈发暖和,臭烘烘的东西不如你去瞧瞧?”
  “我?”说话那人缩起脖子,“夜夜都来的水车,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算了,算了…”
  将大桶运上了水车,侯府的侧门重重关上,驾车的老人轻轻晃着手里的马缰,调转马身顺着长街又往其他府邸而去,经过那几个暗卫时还微微颔首。
  咯吱咯吱的车轮声愈来愈远,荒瞭的暗夜又恢复了骇人的寂静。
  城门处,守城的军士见是每夜出城的水车,略微看了看就示意打开城门,老人“驾”的一声不慌不忙的赶着前头的马匹,口中道:“多谢军爷,走嘞!”
  木桶里藏着的殷崇诀,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这才惊觉自己贴身的中衣早已经湿透,黏在身上渗出大股后怕的冷意。
  徽城外,五里。
  马车的咯吱声慢悠悠的止住,有人敲了敲木桶,殷崇诀托起桶盖站立起身,大口大口贪婪的深吸着郊外的气息,强作坚挺的身子不住的发着抖。
  ——“放心,没有人跟来。”
  漆黑的夜色下,面前斗篷下那双媚人的星眸眼波流转,流连在殷崇诀冒着汗珠的俊脸上,似笑非笑。
  “星竹也是在赌这一局,看来天意今夜站在殷二少这边。”苏星竹荡起笑意道,“总算是有惊无险,星竹提前恭贺殷家父子了。”
  殷崇诀平稳着气看了看四周,见水车已经咯吱咯吱往远处驶去,驾车的老人头也不回。除此之外,便只剩自己和苏星竹二人,殷崇诀诧异道:“我大嫂和侄子呢?他们还没到?”
  苏星竹勾起梨涡道:“时候不早了,殷二少该走了,往…南方去。”
  “穆蓉和城儿…”殷崇诀颤着声音走开几步,“他们还在徽城?!”
  苏星竹看向徽城方向,淡淡道:“没有人去接他们母子,我本就只打算帮你一人。”
  第139章 暗夜闪蝶
  殷崇诀平稳着气看了看四周,见水车已经咯吱咯吱往远处驶去,驾车的老人头也不回。除此之外,便只剩自己和苏星竹二人,殷崇诀诧异道:“我大嫂和侄子呢?他们还没到?”
  苏星竹勾起梨涡道:“时候不早了,殷二少该走了,往…南方去。”
  “穆蓉和城儿…”殷崇诀颤着声音走开几步,“他们还在徽城?!”
  苏星竹看向徽城方向,淡淡道:“没有人去接他们母子,我本就只打算帮你一人。”
  “你!”殷崇诀怒指苏星竹道,“我带不走他们,如何回去见爹和大哥!城儿是殷家的骨血,爹也不会原谅我!”
  “殷堡主一定会原谅你的。”苏星竹含义不明的笑道,“你也一定会对我感激不尽,此生都惦记着我苏星竹的恩情。”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殷崇诀避开苏星竹叵测的眼神。
  “你明白的。”苏星竹轻轻踱近殷崇诀的身前,理了理他有些凌乱的衣领,喏声道,“夜晚风大,殷二少可得当心身子。”
  见殷崇诀面容抽搐,眼神满是惊恐,苏星竹拂过他微微耸动的肩膀,低声道:“徽城那对母子与你何干?殷二少已经尽力,他俩母弱子幼,带不走也是情理之中,没有人会怪你。”
  “南方生事,他俩必定凶多吉少!”殷崇诀颤声道,“柴昭绝不会放过他们母子…”
  “他俩死,又不是要了殷二少的性命,你慌什么?”苏星竹蹙眉道,“他俩若真被柴昭所杀…你大哥才会恨柴昭入骨,更下定拥兵自立的决心!殷崇旭优柔寡断,就算你和殷堡主齐力逼他,只怕他也是畏首畏尾不敢行事。可要是他妻儿皆亡于柴昭之手…”苏星竹讪讪笑道,“你说,他是不是必反大周,自立为皇!”
  殷崇诀低喃着道:“你所言不错…可…穆蓉母子…”
  “你这也忧心那也不安,还要不要成事!”苏星竹厉声打断道,“若你不忍抛下你大嫂和侄儿,此刻就折返回徽城便是,我绝不拦你,只是这一次,你再也不要想出来!”
  殷崇诀年轻的脸颊滑落下大颗大颗黄豆般的汗珠,指节也快要被自己拧碎,纠结良久,殷崇诀终于怒吼一声,扯下自己的衿带狠狠摔在了地上,不甘的紧闭双目,一拳打在了身后的枯木树干上,血迹斑斑。
  苏星竹不语的看着这个终于爆发的男子,满意的垂下了眼睛。
  “自古帝王之路哪一条不是血染而成。”苏星竹含笑道,“就算是柴昭,他通向泽天大殿的路上,也是踩过那么多人的尸首…穆蓉母子是你殷家的人,能成就你们兄弟的半壁天下,也算是死得其所…不会怪你的。”
  “不要再说了!”殷崇诀下唇被自己咬出血来,“不要再说了!”
  苏星竹指向绥城方向道:“该做的,该帮的,我都已经悉数完成,剩下的…就看你们殷家能不能撑起梁国的半壁江山,与柴昭划淮河而治…若有一日你们能越过淮河…”苏星竹白皙的脸上蕴起兴奋的潮红,“那便是…最好不过。”
  殷崇诀没有再应她,扯下树上的马缰,跳上苏星竹早已经替他备好的马匹,走出几步道:“我不会感激你,我只会记着你。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