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齐灼华心里想到了上辈子同孟舒志大婚时候的情境,上一辈子的事情还会发生吗?想到了柳莲安,齐灼华有些心绪不宁,一时也弄不清楚自己的情绪,不希望柳莲安的计划得逞,也不想看到杜莹然太过于幸福的面容。齐灼华别开了头。
  三公主瞧着齐灼华的样子,眼眸里划过了一丝厌恶。
  杜莹然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惊叹宫女手艺的同时,也在想今日里的孟舒志,红袍白马,定然是威风极了。闭上眼,似乎就能够想象得到冠玉是怎样的意气风华。
  很快新郎的队伍就到了。
  齐灼华听着催妆诗,也和上辈子自己听到了完全不同,当年的孟舒志的催妆诗也是极好的,却不如此时,每念一首催妆诗,人群喝彩之后还会品味诗中的内容。齐灼华低下了头,嘴唇苦笑,就算是感情深厚又如何?牵扯到了孟舒志的祖母,柳莲安的计划一定会成功。
  闺房的房门在打开前,杜莹然已经盖上了盖头,视野里是红彤彤的一片,顺着盖头的缝隙见着脚下足尖微翘,上面缝制了精致的珠花。等到闺门打开了,杜莹然被全福夫人搀扶着,手里捧着苹果送上了花轿。身侧一左一右分别是三公主和齐灼华,两人心思各是不同。
  花轿很平稳,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颠婆,而在花轿之中的杜莹然心绪纷杂,等到停住了花轿的那一瞬间,杜莹然的心都要跳了出来。
  实现之中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皂靴,是孟舒志,杜莹然的燥热的心平静了下来。
  她的手里牵着红色的绸带,另一头牵着的是孟舒志,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她的眼,跟着唱礼的人行礼,夫妻对拜的时候,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心底却有一股暖流在涌动,他们成亲了啊。
  夫妻对拜之后便是送入洞房。当喜称挑开了盖头,孟舒志觉得眼前一亮。
  他从来都知道杜莹然是好看的,只是今日里的她如同怒放的牡丹,绽放了她的美。她的明艳和美丽让他红了脸。
  “新娘子当真美丽,难怪冠玉兄的脸都红了。”“就是就是。”“此等美丽的孟少夫人,当得一首好诗,你们说对不对?”“是了,冠玉再吟一首好诗。”
  书院里的孟舒志的好友在起哄,这让孟舒志的脸更红了,而听到了最后的起哄,他心中微动,果然念了一首诗,引得众人叫好。
  人群之中的柳莲安面上是浅浅笑容,手心里的几个月牙状的痕迹才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柳莲安的诗词学问极好,此时听得出表哥诗词里的情意。
  喜娘微微一笑,手里捧着托盘,唱喏着让两人喝下酒,酒水最终并没有用杜莹然制成的那蒸馏酒,而是用的母亲当年埋下来的女儿红。两人的手臂挽在了一块儿,这样近的距离,杜莹然看到了孟舒志的眼底有淡淡的青色,素来明亮的眸子也似乎有些暗淡,眼眸里有淡淡的血丝。
  杜莹然垂下了眼眸,因为要同她成亲,他夜不能寐?想到了这里,眼眸潋滟如同秋水漾着温柔的波。
  前些日子孟舒志一直没有休息好,加上劳累了大半天的功夫,有些疲惫,此时看到妻子的脸,心里头的那点微甜,让他不那么疲惫,她就是他的妻了。
  吃生饺,撒红帐,一项项进行下来,孟舒志就要去外面应酬宾客。
  喧嚣过后,房间里又冷清了下来。
  杜莹然揉了揉太阳穴,带着这样重的凤冠和钗环,加上吵闹的环境,让她有些头疼。让剑兰卸下了凤冠,才觉得整个人松了下来,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袖笼里是三公主之前偷偷塞给自己的和酥饼,杜莹然擦了口脂之后,就吃了起来。
  胃里有点东西之后,便没有那种火烧火燎的饥饿感,杜莹然又捡了些瓜果吃,便有五分饱了,剩下的东西实在是不能吃。也就只要压下了心底的那点渴望,沐浴更衣。
  等到房门再次被推开的时候,杜莹然知道是孟舒志回来了。
  他的身上有些淡淡的酒气,神色有些疲惫却在见到自己的一瞬间亮了起来。
  杜莹然上前说道:“累着了吧。”
  “还好。”孟舒志说道,“你是不是饿了,我给你带了点东西吃。”
  杜莹然的眼睛微微睁大了,没有想到孟舒志居然还考虑到了自己。
  “我听人说,新娘子一早晨起来的时候便是不怎么喝水和吃东西的。”孟舒志说道,“屋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刚刚实在是脱不开身,现在才让你吃。”
  “不碍事。”杜莹然说道,“之前吃了饼子垫了下。”
  “那就好。”孟舒志拉着杜莹然的手,碰触到了他的手,一瞬间有些心情不一样,那是一种夹杂着悸动的甜蜜。往前走了几步,杜莹然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的手似乎有些凉,还有些发抖。
  “你不舒服吗?”杜莹然的手指碰到了他的手腕,就干脆给他把脉,他的脉象有些紊乱,似乎是过度疲劳所引起的。
  “我没事。”孟舒志说道。
  “我是大夫。”杜莹然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有没有事我很清楚。”
  孟舒志轻轻笑了起来,眼眸里是温柔和愉悦,“我知道。”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细腻的脸颊,“你先吃点东西,你也饿了。”
  杜莹然的脸一红,对着孟舒志说道:“我去洗澡,你先洗漱。”
  “我想陪着你。”孟舒志说道,拉着杜莹然的手,坐到了桌子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不忌口。”杜莹然说道。
  疲惫的神情上浮现出浅浅笑容,“娘子好养活,是为夫之幸。”
  “你在说些什么?”杜莹然的面上有些绯红,娘子和夫君,这个陌生而又让人害羞的称呼让她的心跳有些加快。
  杜莹然原本就吃的五分饱了,此时再用上一些也就够了,“也早些歇息吧。”杜莹然说道,“我瞧你的脉搏,应该多休息。”
  孟舒志点点头,早已经有丫鬟放好了水,杜莹然让其他丫鬟退下,自个儿对着孟舒志说道:“我来替你更衣。”
  孟舒志看着杜莹然的手指纤细灵巧,很快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系带。今日里她的身上是淡淡的脂粉香气,而并不是自己闻惯了的药材的气息。
  孟舒志的酒量还不错,此时却觉得有些微醺。等到只穿着中衣的时候,就忍不住低头含住了她的嘴唇,她已经是他的妻了。
  杜莹然却觉得孟舒志的身子并不太适合今日里圆房,他的脉象很是不好。一开始杜莹然是以为孟舒志是因为成亲而辗转难眠,把脉之后却觉得这段时间应当是他有其他的事情劳累这了。想到了这里,杜莹然的手上微微用力,推开了孟舒志,“你该洗漱了。”
  孟舒志闷闷地笑道:“娘子可要帮着为夫?”
  杜莹然挑挑眉,“好啊。”
  孟舒志见到杜莹然似乎要服侍自己沐浴,面上又有些窘态了,刚刚那一个吻让他的下·身已经是蓄势勃发,虽然知道今日里会坦诚相见,他品尝她的一切美好,却不是灯火通明的灯下,“我自己来就好。”
  “刚刚不是说让我来吗?夫君大人?”
  刻意拉长的尾音,如同软软糯糯的甜枣糕,浓郁香甜的味道从口腔里散发到了骨子里,她叫他夫君大人呢。而孟舒志糟糕地发现,她的声音更是让自己动情了。
  “乖。”孟舒志的声音此时带着些沙哑,“你在床·上等我,我一会儿就好了。”
  床上等他?
  这会儿脸红的就是杜莹然了,她可没有想到孟舒志会说出这样的意味的话语。再看看孟舒志有些疲惫,心里有些心疼,就说道:“恩。”
  并没有等多久,孟舒志洗漱完毕,让丫鬟处理好了浴桶之后,穿着中衣走向了床边。
  “你今天……”杜莹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了一个吻。
  孟舒志捧住了杜莹然的脸,吻住了她的唇,不同于之前的浅尝辄止,此时的吻浓烈得带着暧昧的味道,女子凹凸有致柔软的身子几乎让他发狂,杜莹然也感受到了他的下·身已经硬了。
  孟舒志觉得怀中的妻子甜美得动人心魄,让他体内的那点火苗熊熊燃烧,就连因为过于疲惫而引起的不适也似乎缓解了。
  杜莹然感受到了孟舒志的手顺着衣摆钻了进去,女子特有的柔软部位被略显得粗糙的手擒住,这样的感觉让她红了脸,眉眼也带着迷离之色。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换回了两人的理智。
  “我去开门。”孟舒志抽出了手,此时的杜莹然嘴唇微微张开,眼神迷离的模样让他几乎无法挪开腿,他忍不住又啄了一下她的红唇,披着衣服去开门。
  不知道外面是谁,等到孟舒志关上门回到床边的时候,就开始换衣服。
  “我有些事情,晚上的时候你先休息。”
  洞房之夜他要离开?
  杜莹然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这样荒谬绝伦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杜莹然仔细看着孟舒志的眼,想要发现他在说笑的迹象。而孟舒志严肃而认真的眼神,表明他根本没有在说笑。
  “你……的话当真?”杜莹然问道。
  孟舒志虽然缓慢却坚定地点点头。
  ☆、第3章 .24|
  “为什么?”杜莹然问道,“我不明白。”如果是其他的女子或许在心中羞恼万分,却会装作豁达贤惠的女子让孟舒志离开,但是杜莹然去并不这样。
  “我有些事情。”孟舒志看上去并不太想要说的样子。
  杜莹然的眉头皱起,平心静气地开口说道:“夫妻本是一体。”她往前走了一步,凝视他的眸子,柔声说道:“并且我看了你的脉象着实不太好,不如告诉我,我替你想想法子,若是府里的事情,兴许我能够帮得上忙?”
  孟舒志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忪。
  杜莹然见着孟舒志的神情,知道自己说对了,心中也努力想着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够劳动新婚之夜的孟舒志?忽然一个曼妙的身姿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那人有弱不禁风的身姿,有着惹人心怜的面容,柳莲安……
  “是表妹的身子有些不好,我过去瞧瞧。”孟舒志说道。
  杜莹然的心里一瞬间是滔天的怒火,为了柳莲安,新婚之夜让她独守空房?那熊熊火焰几乎燃烧掉了所有的理智,脑子中那根理智的弦在最后一刻绷紧了,孟舒志对柳莲安并无情意,而柳莲安更是以一直窥视自己的夫君。杜莹然深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急。
  杜莹然知道自己的笑容一定很难看,就干脆低下了头,语气故作轻快,“你忘记了我是个大夫?若是表妹不舒服,我跟你同去就是。是不是柳姑娘身边的丫鬟原本就想着叫我,却觉得同我不熟悉?所以才用了你的名儿?”杜莹然自个儿也寻了衣服,看样子就是准备和孟舒志一块儿过去。
  孟舒志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刚刚说的有些急了,是表妹让人来寻我,去见见祖母。并不是表妹病了。”
  杜莹然听到了孟舒志的回答,心里猛然一松。如果说新婚之夜,为了生病的表妹让自己独守空房,那是什么事儿啊。
  孟舒志握住了杜莹然的手,柔声说道:“你就不要去了,也不知道要守到什么时候,指不定又是一夜的功夫。”
  一夜的功夫?杜莹然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既然是看生了病的老夫人,此时杜莹然的理智也回笼,“我今日瞧你脉象不稳,还有神色疲惫,可是前几日就日日在祖母面前守夜?”
  孟舒志有些迟疑地点点头:“莹然,因为你我是夫妻,我也就不避着你,我这十日都在祖母的床塌边,因为我夜里候着的时候,感觉到她有时候会有些反应。祖母能不能好,都是两说,所以我原本就想着不予声张。若是所有人都兴师动众,最后祖母却没有醒过来,岂不是连累府中上下都跟着揪心?”
  之前心中燃烧而起的熊熊火焰也几近泯灭,只有零丁的小火苗还在胸膛之中摇曳,她是知道赵老夫人的状况的,那已经是几近植物人的状态,为什么孟舒志在的时候会有反应?“为什么还有你表妹柳莲安?”
  孟舒志摇摇头,“这件事情原本就是表妹发现的。”
  柳莲安!杜莹然的眸色顿时就划过晦暗不明的光,她就知道是柳莲安。脑海之中忽然出现集英会上见过的孟宪潜,那时候的孟宪潜也是如出一辙的疲惫,柳莲安先是用这个借口让孟宪潜守夜,现在又是孟舒志?柳莲安想要在自己的大婚当天给自己增添晦气?
  柳莲安这个人着实给了她很不好的感受,让杜莹然不得不往坏处揣测。
  杜莹然想了想就开口说道:“那就更应该我去看看了,说不定就是我嫁过来,才起了冲喜的作用,要是我陪着祖母说说话,她的身子就打好了呢。”
  冲喜?
  孟舒志一愣,杜莹然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梳妆镜前,飞快地梳出了一个斜斜的发髻,只用一根发簪挽住了头发,那发簪正是当日游街的时候自己送给她的。
  杜莹然拉着孟舒志的手,“走吧。”
  孟舒志仍然是不动,“莹然,你白日里陪着祖母说说话就好了,晚上跟着我过去,岂不是累着了?”孟舒志这几日陪着祖母,除了中途有时候会打个盹,几乎是彻夜难眠,陪着祖母说话。夜夜不眠的滋味是不好受的,为了祖母孟舒志可以承受,却并不想让妻子经历这一回儿。
  “冠玉,你让我独守空房,我当然可以做到。”杜莹然瞅了一眼孟舒志,“我心中却不喜欢,更何况,明日里你让我如何解释元帕上无落红?”
  刚刚明明再说祖母的事情,一瞬间就转到了圆房的事情上了,杜莹然直白的话语让孟舒志的俊脸羞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可以……”
  杜莹然笑着挤了挤眼,故作轻松地说道:“原来冠玉是这般盘算的,等到见了祖母,再回来与我圆房?冠玉好体力。”
  孟舒志面上很是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
  杜莹然胡扯八扯,就是为了今夜里亲自去看看,这件事情是不是有柳莲安的手笔。接着对夫君柔声说道:“好啦,这几日夜里我同你一道去,若是母亲问起来直说就是,你若是觉得不妥当,不要说祖母有了反应,就说我同你想要尽孝心。”
  此时的杜莹然已经推开了门,回头对着孟舒志招招手,孟舒志几乎拿站在这里浅淡微笑的妻子无法,最终拿起了见披风,“夜风凉。”细心地替她系上了系带。
  杜莹然瞧见了周围的丫鬟和小厮都低下了头,拉着孟舒志的手,踮起脚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走啦。”杜莹然笑着快速往前走了几步。
  孟舒志很快就追上了杜莹然,和她并肩而行。夜风微凉吹散了白日里的喧嚣,长廊里是喜气洋洋的装扮,她以前是没有来过这间小院的,此时饶有兴趣地打量整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