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方连云道:“西格奥特连发了几封公开传真给剑桥与当地的报纸,现在不要说别的,就是人权斗士也够法吉兹焦头烂额了,指望不上他。”
  他淡淡地道:“而且以这个病人的状况就算他回燕津也是没有办法的。”
  何医师道:“好像不是这样,那个病人嚷着说,傅听夏本来跟他讲好三天之后给他动介入手术,可是我们把他……弄来了,到现在还动不了手术。”
  “这不可能!这么高的狭窄度,连引导钢丝穿进去都恐怕有困难。”方连云扬眉道。
  胡主任说道:“我也听徐主任说过,傅听夏跟他们沟通过很多次,一直想说服他们同意他把一根带旋转刀片的导管送到血管里去。”
  “把刀片送到血管里?这怎么可能?”原俊楠脱口道。
  胡主任说道:“徐主任也是觉得太匪夷所思,风险实在太大,这才把他爸爸转到我们院。”
  “有这个说法吗?”原俊楠回过头去问方连云。
  方连云闭了一会儿眼睛道:“应该是teher,经皮腔内斑旋切术。”
  胡主任神色一喜道:“方博士也知道这种手术。”
  “只是大致听说过,我只听说过美国公爵大学有此项目……”方连云轻咬了一下嘴唇,“傅听夏又是怎么知道的?”
  原俊楠也失笑了一下,道:“这许一夫,一个心脏外科大夫,到了国外倒是挺为他这个转到心内的弟子忙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胡主任焦急地道,“徐主任已经把话说得很不客气了。”
  方连云沉默了一会儿,问:“傅听夏的医师执照吊销通知什么时候下来。”
  “应该是后天吧。”
  “那就转到燕津去吧,病人不是强烈要求回燕津医院吗,我们也要照顾病人的意愿跟情绪。”
  胡主任张嘴结舌道:“可,可是……”
  方连云淡淡地道:“怎么也比病人死在美和强,对吧。”,他顿了顿悠悠地道:“而且我也很想知道,一个真正的医师在这样的情况底下会怎么做……”
  季景天坐在车子上,他虽然在方连云的面前说得那么肯定,可是心中却是犹疑的,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傅听夏那个晚上给他打了个电话,那应该是在病人死亡之后。
  傅听夏当时的心情一定是极为不好的,却半字也没向他吐露他抢救失败这件事。
  “听上去傅听夏好像只有手术台边上最让你难忘!”
  “假如傅听夏在手术台上不那么帅了……你还会喜欢他多过leo吗?”
  季景天手指猛然握紧了方向盘,心里慌乱地想难道真得是因为他给了他太大的压力。
  他的bp机响了,看着熟悉的号码,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自己的气息,下了车朝着公寓走去,推开门见傅听夏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煎排骨。
  “你回来了,等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傅听夏转了一下头笑道。
  季景天走进了厨房,看着傅听夏,傅听夏回头又看了他一眼道:“有话要跟我说。”
  “听夏,其实……其实我们都知道医师是最容易出错的行业,上学的时候我还记得有一个很有名的医学大师过来给我们讲课,他说他行医了一辈子,再战战兢兢,也只敢说他下对了20%最准确的判断。”
  傅听夏微低着头沉默地翻动着排骨,季景天深吸了一口气道:“听夏,你会不会……因为觉得普萘洛尔这种受体阻滞剂对呼吸有妨碍,所以在急救的时候给下意识地忽略了。”
  傅听夏的手顿住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将火关上,然后转过头来笑着流泪道:“你说过你觉得我在手术台边上很帅,现在看来好像也没那么帅,对吧?你看,只要别人一句话你就开始……怀疑我了。”
  他眼角的泪痣在泪光里显得特别清晰,季景天从没见过傅听夏流过眼泪,这么一刻他觉得好像心脏被人狠狠一握,疼得连手指弯曲一下的力气都没有,脑子里一片空白,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
  他那么喜欢傅听夏,却让他流泪了。
  傅听夏匆匆地将围裙脱了下来道:“我还有些别的事,就先走了。”
  季景天呆滞了一会儿,突然反应了过来,追了出去。
  傅听夏靠在墙角,听着季景天喊着听夏跑远,隔了一会儿他才擦掉脸上的泪痕,走到街对角的电话亭打了一个传呼。
  隔了一会儿,电话铃响了,傅听夏拿起了电话道:“找到那个医师了吗?”
  那边声音沙哑地道:“我在他家埋伏了好几天了,就没见过他的人影,倒是看见了好几波找他的人,他的房间都叫人抄过好几遍了。”
  “那再查查看他有没其它的什么问题,有消息就跟我联络。”
  傅听夏挂上电话,然后又拔打了一个电话:“赵先生吗,合约你已经收到了吧,如果没有什么问题,能不能快点签约,因为我最近可能要出国。”
  “出国,听夏你要出去?”
  “是的……因为要参加一个会议。”傅听夏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去了那边会跟你联络的,有关专利的,还有后续的产品开发问题。”
  “好的,明白了。”
  傅听夏挂完了电话,靠在了电话亭的玻璃壁上,此刻天已经下起了雨,细碎的雨珠打在玻璃上,滑出一道又一道的水痕。
  赵天御将车停在了道边,看着衣服半湿的季景天上了车道:“出什么事了,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在外面乱跑。”
  “你往前开,速度慢点。”
  “你找人……谁?”
  “傅听夏。”
  赵天御咳嗽了一下道:“那个医师我查到点东西了。”
  “什么?”季景天立即转过头来问道。
  赵天御道:“这个医师百分百有问题,他前一阵子欠了地下赌场一屁股的债,差不多有二十万,最近突然有钱还上了一半……”
  他说到这里,突然见季景天弯下了腰,他仔细看了一下突然一脚把车刹住了,呆愣地道:“景天……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