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又被迫复活 第78节
  颜娉在一个月以前和阮柠安买了那串粉水晶手链,然后从林慧娴那里撬到了方哲的墙角,一个月后,她和方哲分手了,同时觉得粉水晶手串没有效果了和阮柠安吵架。
  至于林慧娴对阮柠安那样仇恨……恐怕她也察觉到了,方哲会离开她去和颜娉在一起这件事本身就处处充满着不合理的怪异之处,她觉得应该是阮柠安的粉水晶手串搞的鬼,才会如此愤怒地咒骂阮柠安。
  顾绒在超市中也见过颜娉,自己那些陡然升起异样的情绪,会不会真的和颜娉手上那串粉水晶手链有关系?
  再仔细去看方哲和颜娉的合影,顾绒总觉得方哲和颜娉在一起时眼神都是迷离惘然的,不像和林慧娴在一起那样熠熠生辉。
  一时半会想不通,顾绒就不想了,学校那么大,他们和颜娉只有一面之缘,以后能不能再次见面都不好说,就将手机放下,专心复习。
  宿舍里其他人也不再吃这个有毒的瓜,重新全身心的投入到复习之中。
  他们也就错过了颜娉被解除禁言后,艾特林慧娴说了一段话:【一个巴掌拍不响,出轨不是一个人的事,你一直在骂我,为什么不去骂方哲,是我逼着他离开你的吗?这种男人能绿你一次,就能绿你第二次,反正我不要了,谁爱要谁要去,我会遇到比他更好的人。】
  晚上,顾绒把手机关了准备睡觉,将手机放进枕头下的时候,顾绒又摸到了沈秋戟塞的那枚用于保护他们爱情的“护身符”,他忍不住笑了笑,转头看向躺在自己身边,已经闭上眼睛的沈秋戟,用肩膀轻轻撞他问:“沈秋戟,你整天钻我被窝,是不是懒得换洗自己的床单,又怕我骂你?”
  沈秋戟眼睛都没睁一下,淡声道:“我是那种人吗?”
  沈秋戟的床单现在已经超过一个月没换了,但是顾绒没再骂他,毕竟沈秋戟都没在那张床上睡觉了,甚至过分的开始开始往自己床上堆杂物,一副直接放弃使用的模样。
  于是顾绒说:“那明天床单你洗。”
  沈秋戟:“……”
  沈秋戟呼吸均匀,回以沉默,安静的就好像他已经睡着了一样。没过多久他忽然反应过来,睁开眼睛,用手掌撑着额角直起上半身,询问顾绒:“等等,不是因为绒崽你害怕,才拉我过来和你一起睡觉的吗?”
  顾绒:“……”
  这回轮到顾绒回他以沉默了。
  沈秋戟挑高眉梢,开始翻旧账:“你还欠我一个亲亲呢。”
  唉,这就是在超市时为了哄沈秋戟回来赊账的那个亲亲了,顾绒本以为沈秋戟都忘了这茬,没想到还是逃不过,顾绒也知道自己要是不亲沈秋戟,这厮晚上肯定要闹着不肯睡觉,就赶紧仰头凑上去,在他唇上碰了一下:“好了好了,亲完了,睡觉吧。”
  “好敷衍。”沈秋戟不满地嘀咕,“明天我要再加两个护身符。”
  话是这样说着,可沈秋戟还是把手放下重新在被窝里躺好,然后搂着顾绒顾绒闭眼睡觉。
  而沈秋戟是闭上眼睛了,不过顾绒还没有。
  他盯着沈秋戟的睡颜看了片刻,越看越觉得心里的对他的喜欢满得像是要溢出般,顾绒抿了抿唇,小心上前再次贴上沈秋戟的唇。
  这一回他停留的久些。
  沈秋戟用的那款牙膏是柠檬味的,顾绒嗅到了柠檬清清凉凉的味道。
  唇瓣分离的刹那,顾绒就着宿舍昏黄的台灯看到了沈秋戟唇边的笑容,但很快这道笑容就消失在他眼前,他被沈秋戟箍着往怀里抱得更紧了,只能听见他含笑低沉的嗓音在自己脑袋上方响起:“睡觉了又不老实。”
  沈秋戟的身体很热乎,温暖气息伴随着顾绒进入梦境,所以他本该有个舒适的梦境。
  前半夜似乎的确是这样的,可是睡到后半夜——顾绒也无法确定他睡了多久,他开始觉得身体的温度开始缓缓下降,仿佛被阴冷潮湿的气息裹挟一般,冻得他瑟瑟发抖。
  如果他想要寻得温暖,就必须往前走,可是要走到哪里去呢?
  顾绒迷迷怔怔地,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线牵引着前行,不知走过了多少黑暗湿润的泥路,一声雄鸡的长鸣终于划破这浓郁的夜色,他的眼睛也终于可以瞧见了些除了黑色以外的颜色。
  是满目的红。
  这是一间挂满红绸的屋子,梁上、屏角处处都是这喜庆的红缎,屋中央的桌子上铺就着一块绣着鸳鸯的金丝线边红桌布,四角的圆凳上也摆着红软垫。
  一道婉转悠扬的黄梅戏歌声自红纱屏风后传来:“雄鸡啼破五更天,云霞淡淡残月弯弯……”
  顾绒恍着神继续往前走,走到红纱屏风前时他被愈发浓郁的阴冷激得打了个冷颤,便顿时停下脚步,人也清醒了不少,透过似雾薄淡的屏风,顾绒可以清楚的看见屏风后的梳妆镜处那里坐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长至脚踝的旗袍,腰肢纤细,臀肩圆润,身材格外妙曼,此刻正对着镜子梳妆盘发,幽幽的黄梅戏腔自她口中继续唱着:“庄外隐隐马行急,夫君又隔几重山。谁能赐我千里目,看郎君可添罗衫御晨寒,谁能赐我顺风耳,听郎君心底声声唤妻言……”
  这是他白天在学校超市里看见的那道影子。
  白天他瞧着女人的影子觉得好看,现在顾绒见了却只觉得悚然,因为顾绒从镜子中看到,这个女人似乎没有脸,她白皙的面庞上没有任何五官,本该生着嘴巴的地方也是一片空白,真不知道她是用什么部位发出歌声的
  顾绒动了动身体想要往后退,还没迈步就听女人停下了唱曲,唤他:“郎君,您回来啦。”
  顾绒没吱声。
  女人又道:“妾为您炖了甜汤,就在屋里的圆桌上。”
  刚刚进来时没注意看,现在闻言顾绒就侧眸看了一眼,发现桌上果然搁置着一晚淡粉色的糖水,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熬制的。
  女人此时差不多已经盘好了头发,她没听见顾绒理会他的动静,便欲起身朝顾绒走来:“您赶路归来可觉得疲惫,妾服侍您休息?”
  说罢,更是直接转过身朝他走来,而她转过身后,顾绒却意外的发现这个女人的脸是颜娉的。
  她原本普通的容貌在这片旖旎的红色中平添了几分秾丽,一双眸子含情脉脉,身材又那般凹凸有致,踩着婀娜的步伐朝人走来时还款款风流,简直如艳鬼般勾人。
  如果是普通男人,肯定会觉得这大概是个春梦,梦中放纵也无碍,早就和女人纠缠到一块去了。
  顾绒没和沈秋戟在一起之前也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女人,他会欣赏好看的女生,不过这种欣赏不带任何感情,只是纯粹的对美的向往。
  但他向往的是正常的美,而不是这种处处透露阴森诡异,如同冥婚场景下的好颜色。
  见女人朝自己越走越近,就快走出屏风了,顾绒赶紧趔趄着后退,使劲掐自己大腿——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个梦,那么只要自己醒了就没事了。
  可顾绒无论怎样掐,甚至是扇自己的脸,他都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没有痛感,他又要怎样从梦里醒来?
  顾绒睁大眼睛,未几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四处搜寻着门窗想要先逃出这间屋子,然而细看之下顾绒才发现这间屋子是长方形的,死角齐全,由半个正厅和半间卧室组成,正常屋子该有的窗户和门,这里全都没有。
  他跑到墙边,用手扣挠墙壁,触手是冰冷而坚硬的墙砖。
  完全封闭的长方形屋子……
  顾绒双手撑在墙上,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不是被困在一间屋子里,而是被困在了一副棺材之中。
  “郎君……”女人很快就移动到了顾绒身边,在他耳侧咯咯笑着,“您才回家,又要去哪?”
  说完女人就伸手来攥顾绒的胳膊,她的手臂看着纤细,实则力大无穷,像拎鸡仔似的把顾绒拖到了屏风后,要不是顾绒扒着梳妆柜的柜腿死不撒手,早就被这女人给搡到床上去了。
  挣扎间顾绒看到了梳妆镜中映出的画面,镜子外的女人还是顶着颜娉的面孔,镜子内她的脸却是一片空白,顾绒到嘴边的“救命”便硬生生改了口,喊道:“我不认识你啊,你谁啊?你脸连没有!”
  顾绒连着问了三个问题,他也不知道是哪个问题让这女鬼动了容,只见女人脸色骤然大变,同样惊恐地望向镜子,厉声道:“我的脸呢?我的脸呢?!”
  她叫声凄厉,一边说着还一边当着顾绒的面开始撕扯自己的脸庞。
  顾绒无法形容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女人伸着涂有丹蔻的玉指,就如同撕下一块面膜般,将那张长成颜娉模样的脸皮撕扯下。
  “啊啊啊啊——!”
  痛呼的声音从女人嘴里传出——不,是从颜娉的嘴里传出,
  女人已经将下半张脸皮撕开了,只有上半张脸还残余着几道血肉肌理和脸皮相连,而被撕下悬空着的脸皮上的嘴唇还在一张一合,用颜娉的声音在惨叫着。
  顾绒缩在梳妆镜旁,觉得自己要吐了。
  当女人把颜娉的脸皮彻底撕下后,就直接甩到了顾绒脚边,而颜娉的脸还是活的,眼珠鼻子嘴巴上面都有,此刻正目眦欲裂怨毒地盯着顾绒,嘴唇诡异地张合怪叫着。
  有个颜娉也就算了,将脸皮撕掉的女人又“桀桀”笑着唤顾绒:“郎君,妾的脸回来了,您还喜欢吗?”
  顾绒:“……”
  顾绒望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只觉得女人还不如颜娉好看呢。
  他不等女人再次靠近他便用手肘击碎了镜子,头也没抬,随便捡起了一块掉落在地上的镜子碎片于身前胡乱的挥舞着,阻止女人靠近,挥了片刻后,顾绒忽地想起他可以用这块碎片割断自己的喉咙自杀。
  毕竟或许死了,他就能从梦中醒来。
  可是镜子碎片的尖角都顶到颈间的软肉上了,顾绒又蓦地想起沈秋戟,想起沈秋戟对他说的那些,要爱护自己生命,不能随意去死的话。
  于是顾绒又硬是把碎片从颈间挪开。
  没有脸皮的女人从他拿起镜子碎片要自杀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动过的,只是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顾绒。
  她的脸上没有眼珠,但顾绒就是觉得她在“看”自己。
  顾绒握着镜子碎片防身,望着四周密封严实的墙壁,实在不知道自己除了留在原地和女鬼对峙还能做些什么,待回过后,顾绒却发现镜子破碎的后方竟然有扇类似柜门的小门。
  他赶紧伸手将其打开,探身爬进小门中。
  小门后是没有任何光亮的小道,十分逼仄,只能容纳身体窄小的男性和女人通过,顾绒是因为太瘦,这要是换了沈秋戟肯定会卡住。
  顾绒这会儿没工夫害怕,他想了沈秋戟后却还笑了一下,可是往前攀爬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郎君……”女人呼唤他的声音还在身后幽幽响着,她像是也进入了隧道之中跟着顾绒一块往外攀爬。
  顾绒不敢回头,这里窄细的小道也容不了他做出回头的动作,黑暗之中他只能听见自己“咻咻”的喘息,萦绕在鼻间的满是泥土湿润阴凉的腥味,加之这条呈缓坡上升隧道,更让顾绒觉得自己像是在从一个坟墓里爬出。
  可是坟能有多深呢?
  为什么他爬了那么久都还看不到光?
  顾绒甚至渐渐开始有些恐惧,他好怕自己爬着爬着,眼前忽然出现那女鬼血肉模糊放大的鬼脸,凄厉地缓着他“郎君”。
  终于,在顾绒觉得自己五指都要攀断时,他眼前终于出现了微弱的光亮。
  依旧是满目淡淡的红色,凝在方长小窗似的口子里。
  难道自己又爬回了那座坟墓?
  这个猜想让顾绒十分绝望,但他又觉得自己死也要死个明白,便鼓着一口气跃出这道小口。
  外面不是那间红色的屋子了,而是一片平坦的土地,他刚刚看到那些红色不过是黄昏时分似血的残阳。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他不是在宿舍里睡觉吗?现在应该是晚上不对吗?
  还有自己刚刚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爬出来的?
  顾绒骇人低头,却再也找不到自己爬出的那个洞口,他颤颤地转过身,只见自己身后立着一道长方墓碑,没有墓主照片的墓碑上刻着一道字:顾香娘之墓。
  顾绒莫名觉得,自己就是从这墓碑里爬出来似的。
  女人声声“郎君”的呼喊声似乎还在耳畔,顾绒心里有些崩溃,转身朝着墓碑相反的方向跑去,没跑出多远,顾绒竟然看到有两个女生正往这边走来。
  没等顾绒朝她们喊出救命,走在前头女生忽然就惊叫一声,转身就往回跑,而走在她后面的女生被她撞倒跌在地上,随后也很快就拍拍膝盖站起来,追着跑走的那个女生方向。
  她喊逃走的那个女生道,声音莫名熟悉:“阮柠安,你搞什么,别跑啊——!”
  阮柠安?
  这个名字顾绒这几天天天听见,自然不会忘记。
  他心中疑窦更多,也追着两个女跑,跑着跑着他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座山上,而两个女生是往山下的地方走的。
  顾绒觉得自己脚步越来越轻,好像一缕风,轻飘飘地跟着女生到了山下,随后看到了沈秋戟,还看到了……自己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绒:我是在做梦吗?
  沈:什么梦?